國學之史部宋史

《宋史》卷三百八十 列傳第一百三十九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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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鑄 王次翁 範同 楊願 樓炤 勾龍如淵 薛弼 羅汝楫(子願附) 蕭振

《宋史》卷三百八十 列傳第一百三十九

何鑄,字伯壽,餘杭人。登政和五年進士第,歷官州縣,入爲諸王宮大小學教授、祕書郎。御史中丞廖剛薦鑄操履勁正,可備拾遺補闕之選。即命對。鑄首陳:"動天之德莫大於孝,感物之道莫過於誠。誠孝既至,則歸梓宮於陵寢,奉兩宮於魏闕,紹大業,復境土,又何難焉。"帝嘉納之。

拜監察御史,尋遷殿中侍御史。上疏論:"士大夫心術不正,徇虛以掠名,託名以規利。言不由中而首尾向背,行險自售而設意相傾者,爲事君之失。懷險巇之謀,行刻薄之政,輕儇不莊,慢易無禮者,爲行己之失。乞大明好惡,申飭中外,各務正其心術,毋或欺誕。"蓋有所指也。時遷溫州諸宮殿神像於湖州,有司迎奉,所過騷然。鑄言:"孝莫大於寧神,寧神莫大於得四海之歡心。浙東旱荒,若加勤動,恐道路怨諮。乞務從簡約,不得過爲騷擾。"疏奏,其事遂已。擢右諫議大夫。論:"中興之功,在於立志,天下之事濟與否,在於思與不思。願陛下事無大小,精思熟慮,求其至當而行。如是,則事無過舉矣。"尋拜御史中丞。

先是,秦檜力主和議,大將岳飛有戰功,金人所深忌,檜惡其異己,欲除之,脅飛故將王貴上變,逮飛系大理獄,先命鑄鞫之。鑄引飛至庭,詰其反狀。飛袒而示之背,背有舊涅"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理。既而閱實俱無驗,鑄察其冤,白之檜。檜不悅曰:"此上意也。"鑄曰:"鑄豈區區爲一岳飛者,強敵未滅,無故戮一大將,失士卒心,非社稷之長計。"檜語塞,改命万俟卨。飛死獄中,子云斬於市。

檜銜鑄。時金遣蕭毅、邢具瞻來議事,檜言:"先帝梓宮未反,太后鑾輿尚遷朔方,非大臣不可祈請。"乃以鑄爲端明殿學士、籤書樞密院事爲報謝使。鑄曰:"是行猶顏真卿使李希烈也,然君命不可辭。"既返命,檜諷万俟卨使論鑄私岳飛爲不反,欲竄諸嶺表,帝不從,止謫徽州。

時有使金者還,言金人問鑄安在,曾用否。於是復使知溫州。未幾,以端明殿學士提舉萬壽觀兼侍讀,召赴行在,力辭。乃再遣使金,使事祕而不傳。既歸報,帝復許以大用,又力請祠,除資政殿學士、知徽州。居數月,提舉江州太平興國宮。卒,年六十五。

鑄孝友廉儉。既貴,無屋可居,止寓佛寺。其辨岳飛之冤,亦人所難。然紹興己未以後,遍歷臺諫,所論如趙鼎、李光、周葵、範衝、孫近諸人,未免迎望風旨,議者以此少之。至於慈寧歸養,梓宮復還,雖鑄祈請之力,而金謀蓋素定矣。

先是,金諸將皆已厭兵欲和,難自己發,故使檜盡室航海而歸,密有成約。紹興以後,我師屢捷,金欲和益堅。至是,遣鑄銜命,蓋檜之陰謀,以鑄嘗爭岳飛之獄,而飛竟死,使金知之而其議速諧也。

鑄死四十餘年,諡通惠,其家辭焉。嘉定初,改諡恭敏。

王次翁,字慶曾,濟南人。聚徒授業,齊、魯多從遊者,入太學,貧甚,夜持書就旁舍借燈讀之。禮部別頭試第一,授恩州司理參軍,歷婺州教授、辟雍博士,出知道州。

燕雲之役,取免夫錢不及期,輒以乏興論。次翁檄取屬邑丁籍,視民產高下以爲所輸多寡之數,約期受輸,不擾而集。除廣西轉運判官。時劇盜馬友、孔彥舟、曹成更據長沙,帥檄漕司預鳩糧芻三十萬以備調發,次翁即以具報,吏愕眙,次翁曰:"兵未必發,先擾民可乎?吾以一路常平上供計之,不啻三十萬。"已而賊不犯境。召對,論事不合,出知處州,乞祠,歸寓於婺。

呂頤浩帥長沙,闢爲參謀官。頃之,力乞致仕。秦檜召還,道出婺,次翁見之。樓炤言:"頤浩與次翁同郡,頤浩再相,次翁貧困至此。"檜笑曰:"非其類也。"檜居朝,遂以爲吏部員外郎,遷祕書少監,除起居舍人,遷中書舍人。劉光世除使相,奏以文資蔭其子,次翁執奏繳還。

除工部侍郎兼侍講。蜀闕帥,宰執擬次翁以聞。帝以次翁明經術,留兼資善堂翊善。改御史中丞。論趙鼎不法,罷知泉州。部差李泗爲鄂州巡檢,而湖北宣撫使不可,次翁言:"法令沮於下,而不知朝廷之尊,漸不可長。"帝令詰宣撫司。宣贊舍人陳諤、孫崇節即閣門受旨升轉,次翁言:"閣門徑自畫旨,不由三省,非祖宗法。"寢弗命。呼延通因內教出不遜語,次翁乞斬通以肅軍,且言:"著令,寸鐵入皇城者有常刑。"遂罷內教。

韓世忠與劉光世、張俊與劉錡皆不相能,次翁言:"世忠於光世因言議有隙,俊於錡由措置有睽。竊恐錡保一孤壘,光世軍處窮,獨俊與世忠不肯急援。願遣使切責,因用郭子儀、李光弼以忠義泣別相勉者感動之。"

金人敗盟入侵,次翁爲秦檜言於帝曰:"前日國是,初無主議,事有小變則更用他相,後來者未必賢於前人,而排斥異黨,收召親故,紛紛非累月不能定,於國事初無補。願陛下以爲至戒,無使小人異議乘間而入。"檜德之。先是,檜兄子與其內兄王

〈日奐〉皆以恩幸得官,檜初罷政,二人擯斥累年。至是,次翁希檜旨,言:"吏部之有審量,皆暴揚君父過舉,得無傷陛下孝治。乞悉罷建炎、紹興前後累降指揮。"由是二人驟進。

初,次翁既論罷趙鼎,鼎歸會稽,上書言時政。檜忌鼎複用,乃令次翁又言之,乞顯置於法。且言:"特進乃宰相階官,鼎雖謫降,而階官如故,是未嘗罷相也。"遂降散官,謫居興化軍。右諫議大夫何鑄又論鼎罪重罰輕,降朝奉大夫,移漳州。檜意猶未厭,次翁又論:"鼎聞邊警,喜見顏色。繩以漢法,當伏不道之誅;責以《春秋》,當坐誅意之罰。雖再行貶責,然朝奉大夫視中大夫品秩不相遼,漳州比興化尤爲善地,以此示罰,人將玩刑。"再移潮州安置。

次翁除參知政事。兩浙轉運司牒試,主司觀望,檜與次翁子侄預選者數人,士論大駭。金人敗於柘皋,帝曰:"將帥成不戰劫敵之功,乃輔弼奇謀指縱之力。"除一子職名。

檜召三大將論功行賞,岳飛未至。檜與次翁謀,以明日率世忠、俊置酒湖上,欲出,則語直省官曰:"姑待嶽少保來。"益令堂廚豐其燕具,如此展期以待者六七日。飛既至,皆除樞密使,罷兵柄。次翁歸語其子伯庠曰:"吾與秦相謀之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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