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學之史部新唐書

《新唐書》卷九十六 列傳第二十一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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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杜

《新唐書》卷九十六 列傳第二十一

房玄齡,字喬,齊州臨淄人。父彥謙,仕隋,歷司隸刺史。玄齡幼警敏,貫綜 墳籍,善屬文,書兼草隸。開皇中,天下混壹,皆謂隋祚方永,玄齡密白父曰: “上無功德,徒以週近親,妄誅殺,攘神器有之,不爲子孫立長久計,淆置嫡庶, 競侈僭,相傾鬩,終當內相誅夷。視今雖平,其亡,跬可須也。”彥謙驚曰:無妄 言!”年十八,舉進士。授羽騎尉,校仇祕書省。吏部侍郎高孝基名知人,謂裴矩 曰:“僕觀人多矣,未有如此郎者,當爲國器,但恨不見其聳壑昂霄雲。”補隰城 尉。漢王諒反,坐累,徙上郡。顧中原方亂,慨然有憂天下志。會父疾,綿十旬, 不解衣;及喪,勺飲不入口五日。

太宗以燉煌公徇渭北,杖策上謁軍門,一見如舊,署渭北道行軍記室參軍。公 爲秦王,即授府記室,封臨淄侯。征伐未嘗不從,衆爭取怪珍,玄齡獨收人物致幕 府,與諸將密相申結,人人願盡死力。王嘗曰:“漢光武得鄧禹,門人益親。今我 有玄齡,猶禹也。”居府出入十年,軍符府檄,或駐馬即辦,文約理盡,初不著稿。 高祖曰:“若人機識,是宜委任。每爲吾兒陳事,千里外猶對面語。”

隱太子與王有隙,王召玄齡與計,對曰:“國難世有,惟聖人克之。大王功蓋 天下,非特人謀,神且相之。”乃引杜如晦協判大計。累進陝東道大行臺考功郎中、 文學館學士。故太子忌二人者,奇譖於帝,皆斥逐還第。太子將有變,王召二人以 方士服入,夜計事。事平,王爲皇太子,擢右庶子。太子即位,爲中書令。第功班 賞,與如晦、長孫無忌、尉遲敬德、侯君集功第一,進爵邗國公,食邑千三百戶, 餘皆次敘封拜。帝顧羣臣曰:“朕論公等功,定封邑,恐不能盡,當無有諱,各爲 朕言之。”淮安王神通曰:“義師起,臣兵最先至,今玄齡等以刀筆吏居第一,臣 所未喻。”帝曰:“叔父兵誠先至,然未嘗躬行陣勞,故建德之南,軍敗不振,討 黑闥反動,望風輒奔。今玄齡等有決勝帷幄、定社稷功,此蕭何所以先諸將也。叔 父以親,宜無愛者,顧不可緣私與功臣競先後爾。”初,將軍丘師利等皆怙跋攘袂, 或指畫自陳說,見神通愧屈,乃曰:“陛下至不私其親,吾屬可妄訴邪!”

進尚書左僕射,監修國史,更封魏。帝曰:“公爲僕射,當助朕廣耳目,訪賢 材。此聞閱牒訟日數百,豈暇求人哉?”乃敕細務屬左右丞,大事關僕射。

帝嘗問:“創業、守文孰難?”玄齡曰:“方時草昧,羣雄競逐,攻破乃降, 戰勝乃克,創業則難。”魏徵曰:“王者之興,必乘衰亂,覆昏暴,殆天授人與者。 既得天下,則安於驕逸。人慾靜,徭役毒之;世方敝,裒刻窮之。國繇此衰,則守 文爲難。”帝曰:“玄齡從我定天下,冒百死,遇一生,見創業之難。徵與我安天 下,畏富貴則驕,驕則怠,怠則亡,見守文之不爲易。然創業之不易,既往矣;守 文之難,方與公等慎之。”

會詔大臣世襲,授宋州刺史,徙國樑,而羣臣讓世襲事,故罷刺史,遂爲樑國 公。未幾,加太子少師。始詣東宮,皇太子欲拜之,玄齡讓不敢謁,乃止。居宰相 積十五年,女爲王妃,男尚主,自以權寵隆極,累表辭位,詔不聽。頃之,進司空, 仍總朝政。玄齡固辭,帝遣使謂曰:“讓,誠美德也。然國家相眷賴久,一日去良 弼,如亡左右手。顧公筋力未衰,毋多讓!”晉王爲皇太子,改太子太傅,知門下 省事。以母喪,賜塋昭陵園。起復其官。會伐遼,留守京師。詔曰:“公當蕭何之 任,朕無西顧憂矣。”凡糧械飛輸,軍伍行留,悉裁總之。玄齡數上書勸帝,願毋 輕敵,久事外夷。固辭太子太傅,見聽。

晚節多病,時帝幸玉華宮,詔玄齡居守,聽臥治事。稍棘,召許肩輿入殿,帝 視流涕,玄齡亦感咽不自勝。命尚醫臨候,尚食供膳,日奏起居狀。少損,即喜見 於色。玄齡顧諸子曰:“今天下事無不得,惟討高麗未止,上含怒意決,羣臣莫敢 諫,吾而不言,抱愧沒地矣!”遂上疏曰:

上古所不臣者,陛下皆臣之;所不制者,陛下皆制之矣,爲中國患,無如突厥, 而大小可汗相次束手,弛辮握刀,分典禁衛。延陀、鐵勒,披置州縣;高昌、吐渾, 偏師掃除。惟高麗歷代逋命,莫克窮討。陛下責其弒逆,身自將六軍,徑荒裔,不 旬日拔遼東,虜獲數十萬,殘衆、孽君縮氣不敢息,可謂功倍前世矣。

《易》曰:“知進退存亡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蓋進有退之義,存有亡 之機,得有喪之理,爲陛下惜者此也。傅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陛下威名 功烈既雲足矣,拓地開疆亦可止矣。邊夷醜種,不足待以仁義,責以常禮,古者以 禽魚畜之。必絕其類,恐獸窮則搏,苟救其死。且陛下每決死罪,必三覆五奏,進 疏食,停音樂,以人命之重爲感動也。今士無一罪,驅之行陣之間,委之鋒鏑之下, 使肝腦塗地,老父孤子、寡妻慈母望槥車,抱枯骨,摧心掩泣,其所以變動陰陽, 傷害和氣,實天下之痛也。使高麗違失臣節,誅之可也;侵擾百姓,滅之可也;能 爲後世患,夷之可也。今無是三者,而坐敝中國,爲舊王雪恥,新羅報仇,非所存 小、所損大乎?臣願下沛然之詔,許高麗自新,焚陵波之船,罷應募之衆,即臣死 骨不朽。

帝得疏,謂高陽公主曰:“是已危懾,尚能憂吾國事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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