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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鷹飛大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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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夜鷹飛

雪夜鷹飛

正月十四。凌晨。

一場慘烈的追殺剛剛結束。

大雪剛住,天地間充滿了肅殺寒冷之氣。十來具身着黑衣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一塊空地上,與白雪相映,異常醒目。凌秣厲就坐在這些屍體當中的空地上,微微喘息着,用一塊從屍體上撕下來的黑布包紮脅下那道還在滲血的傷口——只要這傷口再深上寸許,他就和躺在地上的這些刺客毫無分別了。

這已經是七天之中,他遭到的第六次追殺了。

敵人的攻擊一次比一次迫近,也一次比一次兇猛。看來歸二爺爲了城外冷香園的那件事,對他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了。

誰能想得到,僅僅十幾天前他還是快意樓老大歸二爺座上貴賓,可一轉眼間,他竟成了歸二爺的眼中釘肉中刺,派出大批高手對他一路追殺。而這一切,都是從正月初七那天他應朋友之邀去城外冷香園喝酒賞梅,遇上那個猶如櫻粟花般妖豔的女子之後改變的。

凌秣厲微微苦笑一下,心下不無悔意。那天,他要是沒有喝那麼多酒,也許就不會上前調戲那個女人,或者那個女人不是那麼容易上鉤,又或者他事先知道這個女人就是快意樓的骨幹“絕代雙姝”之一,歸二爺的寵妾沈無眉……那麼,一切都將不同。

想到這裏,凌秣厲不禁又苦笑起來。江湖本是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只因他比這些漢子強,所以這些人死了,他還活着,但以後呢?快意樓的勢力遍佈北七省,且不說歸二爺號稱京城第一高手,一手大袖神功罕遇敵手,屬下更是高手如雲,而他不過孤單單一個人,根本無法和快意樓抗衡。

爲此,凌秣厲也曾想過回頭,直上快意樓向歸二爺低頭認錯。但這個念頭一起,立刻又被他否決掉了。他很清楚,不等他闖入快意樓,甚至還沒踏上快意樓所駐的那條大街,就會被快意樓的諸多子弟亂刀分屍。

只有逃跑一條路,可逃到哪時哪刻哪裏纔算完?

凌秣厲慢慢走到最後一個死在他劍下的黑衣人身旁,彎腰去拔他的劍。他拔得很慢,但仍牽動了脅下的傷處,使他忍不住悶哼一聲。痛,現在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最重要的,是他該往哪裏去?

他把沾滿污血的劍在黑衣人身上擦拭乾淨,插入鞘中,擡頭茫然西望。這一帶他幾年前他曾經來過,依稀記得附近幾十裏地荒無人煙,唯有往西六十里處,有個叫風雲客棧的小小旅店。

  風雲客棧

狄飛鷹伸出手來,揭開蒙在窗子上的厚厚棉布的一角。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剛纔依稀還能看到院裏那株槐樹透出的些許綠意,才一盞茶功夫,此刻只能看到一團白色的樹的輪廓。他苦笑了一下,放下簾子,這場大雪下得實在不是時候,完全打亂了他的行程。

“狄頭兒,這雪下得這麼大,怕是三兩天裏走不了吧?”說話的是個精瘦漢子,年紀在五旬左右,形容猥瑣,一副醉醺醺的樣子,看來已經喝得不少,可仍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往嘴裏倒酒,大有不把這客棧的酒全部喝光,絕不肯罷休的樣子。

不等狄飛鷹開口,坐在他左首的一個鐵塔般的粗壯漢子冷冷搭腔道:“孟棄兒,這不正好遂了你的願,可以留在這客棧裏喝個痛快?”這漢子三十來歲,又黑又高,坐着時居然比尋常人站着一般高,這麼冷的天氣裏,仍敞開衣襟,露出一叢黑撲撲的胸毛。孟棄兒眯着眼睛,嘿嘿一笑:“說得一點不錯,可謂生我者父母,知我者焦觸也。”那焦觸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只作沒聽見。

看着這兩人鬥嘴,狄飛鷹也不阻攔,嘴角還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狄飛鷹是荊門縣的捕頭,這次奉命祕密押解欽犯關飛渡前往京城受審,一路上餐風飲露,緊趕慢趕了四五日,眼看就要到達京城,不料被這場大雪困在這個荒僻野地的客棧中。這孟棄兒和焦觸是他的手下最得力的差役,數年來一直跟隨着他出生入死,有着過命的交情,但這兩人性格甚是不合,焦觸向來看不慣孟棄兒貪杯的性子,孟棄兒雖不辯解,可說出的話卻極是陰損,以致兩人聚在一起就如冤家對頭般橫眉相對,狄飛鷹早就司空見慣,也就見怪不怪了。

見二人不再說話,狄飛鷹目光轉向伏在桌子上瞌睡,彷彿不勝酒力的青衣儒生身上,臉上笑意登時收斂,冷聲道:“關飛渡,你吃飽了?”關飛渡懶懶地應了一聲,慢慢擡起頭來。只見這關飛渡年紀不過二十來歲,眉目清秀,竟是個十足的美男子,說道:“多謝狄捕頭關心,在下酒飯已足,就請安排寢室休息。明日早起繼續趕路,只盼早日上得京城,洗脫冤情,還我自由之身。”

焦觸聽了,又是“哼”的一聲,道:“以你這次犯下的案子,我看你是想早日趕到京城受死纔對。”孟棄兒卻“嘿嘿”一笑,說道:“這倒難說,關公子手眼通天,認識的達官貴人比你住的那破屋子裏老鼠還多,那些官老爺若肯幫忙,洗脫那點兒罪名的確不是什麼難事。”焦觸怒道:“你……”對着孟棄兒怒目而視,孟棄兒只裝作沒看見,顧自拿起酒壺往杯中倒酒,嘖嘖讚道:“好酒啊好酒。”舉杯一飲而盡。

這次狄飛鷹沒有留意他二人對話,眉頭緊皺,似在思索着什麼重要事情。這裏是一家地處荒野僻郊的客棧,名喚風雲客棧,雖不甚大,但收拾得蠻幹淨。樓上是客鋪,下面就是店堂了,擺着三四張桌子,除了他們四人所坐的這一桌外,空無一人。這也難怪,大正月頭的,若不是身有急事,有誰願意在這冷得要命的天氣出門?

“店家,再給我打一壺酒來。”孟棄兒搖了搖空酒壺,仍然意猶未盡,向坐在櫃檯裏烤火的兩個夥計叫了一聲。那兩個夥計對望一眼,戀着那火盆都不願站起,低低對着話,似在相互推諉,過了好半晌,那年輕一些的夥計纔不情不願的站起來,從櫃檯裏端了一壺酒給他們送過來。

“這位小哥,我們在這裏坐了有些時候,怎麼不見你們鄒老闆啊?”孟棄兒打了個酒嗝,眯着眼睛問道。夥計爲孟棄兒杯裏斟滿了酒,放下酒壺,才道:“回客官,我們這裏沒有什麼鄒老闆,只有個老闆娘,姓蘇,她今兒身體不舒服,待在樓上一整天沒下來了。”

孟棄兒皺了皺眉,說道:“你們這裏只有一位姓蘇的老闆娘?好像不對吧,去年九月我來過這裏,還跟鄒老闆喝過幾盅,他的酒量好得沒話說,一個可以頂我三個。”

那夥計怔了怔,還未開口,就聽得樓上傳來一陣銀鈴般地輕笑:“這位客官就不要打趣小白了,去年是位錢老闆在這開店,是個滴酒不沾的老實人,可從來沒有什麼鄒老闆。”

衆人聞聲擡頭,只見一位身着大紅棉襖的女子斜倚在欄杆上,手上握着一方鴛鴦綿帕,神情慵懶,肌膚勝雪,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衆人只覺眼前一亮,俱未想到在這荒僻的客棧裏會遇上這麼個絕色女子。

孟棄兒醉眼微睜,仰天打了個哈哈:“看來是我記錯了,唐突美人,我甘願罰酒三杯,就當謝罪。”那女子“噗哧”一笑,說道:“這位爺說話倒真風趣!”蓮步輕移,緩緩走下樓來,向衆人施了一禮,說道:“那錢老闆是我的一位遠房表哥,前些天有急事出門去了,委託我在這裏幫他看上幾天。奴家姓蘇,在此向各位客官見禮了。”說話間眼波流動,在各人臉上依次掃過,似有意又似無意,在關飛渡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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