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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獻章《道學傳序》原文和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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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獻章(1428年-1500年)明代思想家、教育家、書法家、詩人,廣東唯一一位從祀孔廟的明代碩儒,主張學貴知疑、獨立思考,提倡較爲自由開放的學風,逐漸形成一個有自己特點的學派,史稱江門學派。字公甫,號石齋,別號碧玉老人、玉臺居士、江門漁父、南海樵夫、黃雲老人等,因曾在白沙村居住,人稱白沙先生,世稱爲陳白沙。下面我們一起來閱讀陳獻章《道學傳序》原文和譯文。歡迎大家閱讀!

陳獻章《道學傳序》原文和譯文

自炎漢迄今,文字記錄著述之繁,積數百千年於天下,至於汗牛充棟,猶未已也。許文正語人曰:“也須焚書一遭。”此暴秦之跡,文正不諱言之,果何謂哉?廣東左方伯陳公取元所修《宋史?列傳》中《道學》一編鏤板,與同志者共之。《宋史》之行於天下有全書矣,公復於此留意焉。噫,我知之矣。

孔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後世由聖門以學者衆矣,語忠信如聖人,鮮能之。何其與夫子之言異也?夫子之學,非後世人所謂學。後之學者,記誦而已耳,詞章而已耳。天之所以與我者,固懵然莫知也。夫何故?載籍多而功不專,耳目亂而知不明,宜君子之憂之也。是故秦火可罪也,君子不諱,非與秦也,蓋有不得已焉。

夫子沒,微言絕。更千五百年,濂、洛諸儒繼起,得不傳之學於遺經,更相講習而傳之。載於此編者,備矣。雖與天壤共弊可也。抑吾聞之:《六經》,夫子之書也;學者徒誦其言而忘味,《六經》一糟粕耳,猶未免於玩物喪志。

今是編也,採諸儒行事之跡與其論著之言,學者苟不但求之書而求諸吾心,察於動靜有無之機,致養其在我者,而勿以見聞亂之,去耳目支離之用,全虛圓不測之神,一開卷盡得之矣。非得之書也,得自我者也。蓋以我而觀書,隨處得益;以書博我,則釋卷而茫然。此野人所欲獻於公與四方同志者之芹曝也。

承公命爲序,故及之。公名選,字士賢,浙之臨海人。先公勿齋先生宰新城,遺愛在民。公稱其家學雲。(《宋史》卷427)

  參考譯文:

自漢朝以來,有文字記錄的著作繁多,累積幾百上千年,達到汗牛充棟的地步,還沒有停止。許文正對人說:“還必須再來一次焚書。”“焚書”這是殘暴秦王的行爲,文正不忌諱談它,實際上說的什麼意思呢?廣東左方伯陳公選取元代編修的《宋史列傳》中的《道學》一編刻版印刷,和對此有共同興趣的人一起研究。《宋史》有全書在世上通行,而陳公又只專注這一編的研究。唉,我知道他的本意啊。

孔子說:“即使只有十戶人家的小村子,也一定有像我這樣講忠信的人,只是不如我那樣好學罷了。”後世跟從儒家學習的.人就多了,但說到像孔子一樣忠信,就很少有人具備了。爲什麼和孔子的話有這樣的差別呢?孔子所說的學習,不是後世之人所說的學習。後世求學的人,只是記憶背誦罷了,只是講究詞章罷了。這樣,上天所給予讀書人的,本來就是茫然無知的了。什麼原因呢?士人們流連於衆多典籍之中,而探求研究不夠深入專一,耳目迷亂於各家之說,自己的智慧因而受到壓抑和窒息,君子擔憂這些是應該的啊。所以,秦王焚書是有錯誤的,君子卻不忌諱談它,不是贊成秦王的做法,大概是不得已啊。

孔子死後,他精深的言論也就消失了。經過一千五百年,周敦頤、程顥和程頤等許多學者相繼興起,在遺留下來的典籍中找到沒有流傳的經學著作,重新宣講學習並傳授它。載於這一編中的,已經很齊備了。既使同天地一起共享也是可以的。但是我卻聽說:《六經》是孔子的著作;學習的人如果只是誦讀它的文字而忘記它的精神實質,那麼,《六經》就只是一種糟粕罷了,仍然不免於在讀書中喪失自己的本心。

如今《道學》這一編,雜採了衆多學者做事的行爲和他們著作中的言論,研究學習的人如果不但探求書中的精神,而且在其中探求自己的內心,對於現象與本質的關係進行觀察,致力培養內在自我,而不是用眼見耳聽的東西擾亂內心,除去耳目這些表面的繁瑣的功用,保全心中圓融奇妙的智慧,那麼,一打開書卷就會有所收穫了。這不是說從書中的得到了真諦,而是說找到了真實的自我。所以,用我心去讀書,隨處都可以有收穫;只用書來增加我的見識,那麼放下書卷就會茫然無知。這是我所想獻給陳公和各地同仁的淺薄的見解。

承蒙陳公命我作序,所以寫下這些話。陳公名選,字士賢,浙江臨海人。他的父親曾在新城作縣宰,對百姓的關愛深厚。陳公自稱這是他的家學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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