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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茶婊”和“傻白甜”之間,只差一個懂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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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歡遇到陳雲朗的時候,二十三歲。那時陳雲朗二十六歲。

“綠茶婊”和“傻白甜”之間,只差一個懂事的男人

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十一長假前單位舉辦的集體KTV上。

何歡六月份才從學校畢業,剛蓄起齊肩長髮,個子小小,爽朗活潑地霸着立式話筒,無論別人唱什麼,都要跟上一句。

唯獨陳雲朗接過麥克風的時候,何歡停止了她孩子氣的小搗蛋。他唱了一首何歡聽不懂的閩南語歌。這個年長她三歲的男孩子,眼睛裏有光。

酒過三巡,陳雲朗牽着妻子過來例行公事地介紹。

“何歡,另一個項目組的同事。這是我妻子,崔婷。”??


可能是喝了些酒,崔婷的臉微微漲紅。

何歡禁不住細細打量,莫名想要把這大衆化的名字和這清秀的眉眼都狠狠記在心裏。

不過,她終究不夠聰明,腦容量小,記性差,要記的事兒又多,漸漸就遺忘殆盡了。

再次遇到,是在幾個月以後。單位內部重組,何歡和陳雲朗被調到了同一個項目組。

自我介紹的時候,陳雲朗對何歡說:“我們在上次KTV的時候見過面了,你還記得嗎?”

何歡心想:“我記性又不壞,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項目組重組後的第一次出差,他們坐着動車從福州到廈門。

那是何歡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出差。大學時,何歡一路揹着行李住了許多城市的青旅,出差卻是新鮮難得的體驗。

新鮮更在於,旁邊的陳雲朗一路上開着電腦,那噼裏啪啦的鍵盤聲竟讓旅途多了些凹凸不平的質感。

陳雲朗偶爾也會和何歡說說話,但也僅限於“要不要喝水”或者“我有餅乾你吃不吃”。

二十三歲的何歡還很迷戀餅乾、薯片一類的東西,吃法也像個小孩子,恨不得學着廣告裏一樣吃得嘎吱嘎吱響。陳雲朗沒有笑她,那噼裏啪啦的鍵盤聲從沒停下,像是根本沒注意過她。

她居然有些後悔,要是大學時談過一場畢業就分手的戀愛就好了,就算是段失敗的初戀經歷,此時此刻面對陳雲朗,她也不至於顯得如此不諳世事。想着想着,倦了也就睡着了。

睡的時候,她明明記得自己昏昏沉沉地靠在了陳雲朗肩上,可醒來的時候卻靠在窗沿上。

與客戶談完事,陳雲朗帶何歡去吃沙茶麪。繞了不太近的一段路,停在一家門面破落的小攤子前。

“啊,你就請我吃這個啊?”何歡有點失望。

陳雲朗挑了挑她的頭髮:“你以爲什麼纔是美味?以前我和你嫂子來過這家店,不喜歡沙茶醬的她都覺得好。”?

那時候何歡的頭髮已經垂到肩胛以下,帶着他手心的溫度,在廈門的海風裏凌亂着。

“嫂子?”??

“上次在KTV裏見過的,崔婷。”?

“我忘了。”何歡噘着嘴,一字一頓地說。

這是何歡第一次到廈門。她不理智地拖了個粉嫩的小行李箱,裏面裝滿了各種文藝風格的衣服。其中有一件仿民國服的短褂,袖口寬大,隱約露出半截背心式的胸衣。

何歡偏要選海風微涼的一日穿那件短褂。她借來了賓館的熨斗,連着蕾絲胸衣一起熨平。心裏有些期待陳雲朗看到,卻又有些難爲情。

出門的時候,陳雲朗瞥了一眼何歡說:“小個子穿這個不大好看。你又不像崔婷,她長得高,臉也小。”

何歡不是個小氣的姑娘,在朋友裏也算開得起玩笑,這會兒心裏卻暗暗不快活。

出了客戶公司,正對着就是珍珠灣。何歡要陳雲朗幫着拍照,不知拍到第幾張的時候,她下意識地伸了手臂。那時候陳雲朗正把鏡頭對向她,瞄了一眼,放下手裏的相機,對何歡做了個換姿勢的手勢。

何歡回到賓館滿心歡喜地翻照片時,卻沒有找到那一張。

離開廈門那天,陳雲朗提前敲開了何歡的門,把她的小行李箱和大包小包全都拎上。何歡兩手空空地走在後面,樂得輕鬆。

她一邊小步跳着,一邊歡欣雀躍地問他:“雲朗,你平時也這樣幫崔婷提包嗎?”

那時陳雲朗正把行李箱拎上臺階,他用力一提,因爲不太重,手上的青筋一現即逝,像是沒聽見何歡的話。

何歡又重複了一遍。

“我纔不會讓崔婷來做這麼辛苦的事。”陳雲朗笑笑,見何歡有些沮喪,便拍拍她的肩膀,“小個子,等你以後有了男朋友,他也一樣。”?

那天晚上,何歡在日記裏寫下:“我不愛他了。”

“愛”字用紅筆劃掉又寫上,最後標上了重點號。

很多年後的KTV裏,她才知道那首歌叫什麼名字。

她一直刻意地去忘記,陳雲朗那天唱的是一首五月天的歌,歌詞是“我真正真正想要對你說,心中無別人”。

雖然是閩南歌,但KTV裏有顯示歌詞。

喜歡陳雲朗,應該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忽略他的眼神,連同這對愛人說的言語,都看成是對自己。

這是她迄今爲止經歷的最長時間的失憶。

現在的何歡,經過幾番換組,和陳雲朗的交情早已停留在社交網站的淺嘗輒止。

某天集團開會時遇到,陳雲朗說:“小個子,你什麼時候長這麼大了?”

何歡知道陳雲朗在說什麼,也只有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年輕的喜歡,除了駑鈍未開的莽撞,就是自以爲是的英勇。

那年二十三歲的何歡淚眼婆娑地在日記本里寫下“我不愛他”,纔是成長的開始。

我認識何歡那年,她二十七歲,已經長髮及腰,也遇到了爲她綰青絲的另一半。回憶起這一段,她感慨良多。

“傻白甜”和“綠茶婊”之間,可能只差一個懂事的男人。她何其有幸,遇見的是陳雲朗。可能再換一個人,就會縱容她不厭其煩穿着短褂左右穿行在他眼前。畢竟,那年的她還那麼美好,給予他人那麼多無法自控的遐想。

真正懂得愛的男人,是不會縱容任何錯愛的開始,坐看一切變得難以收拾,再在結局金蟬脫殼,做個一臉無辜的局外人。

他該明白,應允或是靜默,都會使她成爲罪人。

她不知分寸地越界,篤定且莽撞。而他把着規尺,成爲她情感世界裏的第一個老師。

哪有什麼“恨不逢君未娶時”,不過是少女的失智青春遇上了一個不懂事的男人。

一個懂事的男人應該告訴你的是:你值得更好的人愛,他也要去愛認定的人。

過了這麼多年,何歡早已原諒了自己當時的天真。但談起陳雲朗,她依舊帶着一臉毫無褻瀆的深情嚮往。

她感慨着,他真是一個值得愛的人啊。

我突然覺得,這是對一個男人最大的褒獎。

那時候他一定知道這個傻姑娘來勢洶洶的愛情。她也謝謝他,沒有戳穿她的小把戲,纔有了未來更好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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