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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中士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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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士,作為軍銜中的一個級別稱號,源自拉丁語“服務者”。其最早出現於法國軍隊,後被各國軍隊普遍設置,我國亦不例外。

再見,中士散文

新中國成立後,中國人民解放軍軍銜制體系中的中士軍銜,也歷經了設立、取消、重新設立幾個階段。我從軍服役時,還是上世紀的九十年代中期,部隊執行的是1988年全國人大常委會七屆二次會議通過的《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軍銜條例》。在該條例中,士兵的軍銜按等級分為:士官、軍士和兵三部分。其中士官為志願兵,實行的是薪資制。而軍士和兵均為義務兵,按當時的兵役法,義務兵服役期為三年,最多可允許超期服役兩年。其中軍士的設置為:上士、中士和下士。兵的設置為:列兵和上等兵。

按相關規定:服現役第四、第五年的班長授上士軍銜;服現役第三年的班長、軍械員(兼文書)、給養員、第四年的副班長,授中士軍銜;服現役第二年被任命的班長、軍械員(兼文書)、給養員、副班長,以及進入服役期第三年的老兵和副班長授下士軍銜。由此不難看出,在那樣一個時期,授中士軍銜的基本都是第三年的班長,是部隊的骨幹和中堅力量。除過極少數超期服役的上士班長,中士基本就是義務兵中的最高軍銜,也是那時候戰士們普遍追求的目標。可以毫不誇張地説,中士所代表的,已經不僅僅是一個軍銜,更是實力和榮譽的象徵。

我剛當兵入伍那會兒,屬於典型的新兵蛋子,自己的肩上還未授銜,除了謹聽班長的各樣教誨,就是埋頭學習和訓練。對於軍人肩上的軍銜標識,除了能分清幹部扛的是黃闆闆,士兵扛的是紅底兒黃槓軟肩章,根本就不知道它們所代表的是什麼意思,更不要説咋個去區分他們的級別了,所知道就是按着班長的教導“夾着尾巴做人”。在營區裏見了扛“黃闆闆”的,不管他的職務大小,反正自己也分不清,就木頭樁子樣趕忙立正站好,愣忽忽地管人家叫“首長好!”而見了那些肩上扛兩道“黃槓”以上的紅肩章兵士,統統都對他們喊一聲“班長好!”真正的班長聽了,自是不會把你個新兵蛋子放在眼裏,能回你個微笑已屬難得。倒是遇上那些個肩扛兩道“細槓”的兵們,這樣一喊,反倒把他們喊得猛一愣怔,受寵若驚地連忙回你句“你好!”

當時我們不明就裏,還以為這些個兩道細槓的“班長”挺平易近人呢。直到自己在從軍的第二年初,肩上也從“一道槓”換成了“兩道槓”,在營院裏遇着教導隊那些剛來還未授銜的新兵,他們對自己喊“班長好!”時,才明白了當初那些個“兩道槓”受寵若驚和平易近人的原因。要知道,曾幾何時,他們自己還是扛着一道槓的受氣“小媳婦兒”新兵蛋,可這扛上了“兩道槓”後,就立馬成了老兵,再不用捱罵受氣,開始享受那極為中聽的“班長好!”待遇,心境難免就有了“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可不就心情大好受寵若驚地連忙回人家新兵一句“你好!”麼。

這些自然是我後來才懂得和體會到的東西,而在這之前,我還得和其它的“新兵蛋子”一樣,努力夾着尾巴做人,盼望着授銜那一天早點兒到來。因為,只有你授了銜,軍裝上有了領花和肩章,你才算成為了一名真正的軍人,而不是現在軍裝兩肩和領子上的空空如也。

當新兵的日子總是難熬的,即便你授了銜,新訓結束之後下到連隊,肩上的“一道槓”依然將你的新兵身份標識得清清楚楚,“新兵蛋子”依舊時時掛在老兵和班長的嘴上,讓你在緊張地學習和熟練之餘,根本無暇去顧及其它的東西,只盼着時間能趕快過到十一月底,只等着老兵一復員,我們就可以長出一口氣,去靜享“老兵復員,新兵過年”的美妙時光。界時,只需要按規定換上嶄新的“兩道細槓”上等兵肩章,有了這“兩道細槓”,腰桿子不由得就可以挺直起來,就等着那些個新兵一到,享受他們喊“班長好!”的至高禮遇了。

而就是在這樣一個漫長和難熬的第一年服役期裏,各個“新兵蛋子”雖然都在努力學習和訓練,可那些身體素質好、腦袋悟性高的人,在訓練上明顯就要高出其它人一截子。這些人雖依然會時不時受班長和老兵的“收拾”,但在班長和連隊幹部心裏,卻已經將新兵們分了三六九等。最上等的,自然就是這些個平時訓練好,眼色活還手腳勤快的新兵了,他們無形中也就成了連隊和班長重點培養的對象。

一旦支隊下達培訓骨幹的命令,毫無疑問就會從這幾個人裏面進行一下篩選,選出一兩個和第二年兵一起去培訓骨幹。他們一旦經過支隊的骨幹培訓,基本就確定了今後會被委以重任,成為連隊的骨幹和中堅,只等老兵一復員,他們就可能被任命為副班長,在同年兵按軍齡自然晉升為“兩道細槓”的上等兵軍銜時,他們會被支隊宣佈命令授“一粗一細兩道槓”的下士軍銜。到那時,同樣是第二年度兵,人家不但軍銜比你高一級,津貼還會多出幾塊錢,這就不單單是職務和軍銜上的區別了,更會是一種無形的榮譽。但能享受這樣榮譽的人,畢竟只是極少數,一個連隊僅有一兩個,絕對算得上是鳳毛麟角。

第二年能當下士的人雖少,哪怕是僅有一個,可自從有了這一個之後,兵與兵之間身份和地位的差異,就會立馬顯現了出來。同一年度的兵,哪怕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老鄉,平日裏雖依舊説説笑笑、有打有鬧,可在個人心中難免就會生了些細微的心思,想着怎樣能儘快提高自己的能力,以便在連隊首長面前展示自己,好爭取在第二年度兵培訓骨幹時能夠被選上。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在進入第三年時,為自己在連隊爭得一席之地,和那一兩個第二年就晉下士銜當了副班長的同年兵競爭:爭取在第三年時也能被授予班長職務,堂而皇之佩戴上“一粗兩細槓”的中士軍銜。這時候的“中士”,便不僅僅是一個軍銜那麼簡單,更是連隊和大家對你的一個肯定,是需要用自己的實力去努力拼搏才能掙得的。它是一個自我提高和追逐的過程,更是捍衞尊嚴的榮譽之戰。

要知道,每個連隊的建制班是定好的,所能授班長職務的就只有那麼幾個,同年兵又多,想在一羣人中脱穎而出,必得要有實力和付出極大的精力才行。所以,入了第二年後,這些着了上等兵銜的戰士中間,便會很自然地形成一種競爭態勢,為的便是能夠去培訓骨幹,來年好去爭到那個代表着能力和榮譽的中士銜!

培訓完骨幹,基本也就到了第三年老兵復員的日子,除了極個別特別優秀的班長想提幹,會被支隊批准後留下來超期服役成為上士,第三年兵基本都是要退伍的。老兵退伍了,班長的位置才會被空缺出來,培訓完骨幹的這些人便都眼紅地盯着這些位置,唯恐有一丁點兒疏失,從而使自己與它失之交臂。要知道,只有第三年的班長、軍械員和給養員是中士,可你哪怕是當了副班長,都只能和第三年的普通戰士一樣授下士銜,不但你津貼會比班長至少低六元,還必須接受同年度兵班長的領導。只有當班長不在時,才能代為短暫地行使一下班長的職權。並不是説這班長的權力有多大,使你能獲取什麼好處,而是它本身所代表的銜級更高,這銜級僅就高出那麼一點兒,有時候就會像無形的大山一樣壓迫你。所以,那時候能在第三年被授予中士銜,幾乎成了老兵們的最大理想。

然而,所有的美好願望和理想,都會隨着支隊授銜命令的下達而蓋棺定論:授中士的自喜,培訓了骨幹又僅被授了副班長職務的,只能無奈地接受下士軍銜,過那種“屈居人下”的日子。這樣的失意,雖然在平時不會顯露出來,可在他們的內心裏,誰又會知道是不是有一絲淡淡的失落在深深埋藏呢!

進入服役的第三年,老兵們請假出去的機會多,也是他們探家的`密集期。在這樣的一些特殊時刻,內心的失落和敏感,總會或多或少地觸動他們。所以,他們通常都會從各樣渠道弄一副中士銜藏着,等到外出或是探家的時候偷偷戴上,在外人面前來滿足一下自己的虛榮心。雖然普通人並不識得中士和下士的區別和劃分,但只要是從過軍的人基本都認得。你如若外出或是回鄉,那些有過從軍經歷的人,就會憑了你肩上所佩戴的軍銜,大致判斷出你在部隊的情況。而一旦有了這“中士”銜在肩上作掩護,也許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尷尬。

也正是兵們有這樣一種對“中士”銜在心理上的認可,和大家對它所代表着班長職務和榮譽上的定位,使得那時候的第二年兵都會暗下決心要努力爭先,以期在第三年爭取到屬於自己的中士班長頭銜。而第三年兵又會以自己是中士,而覺高出同年兵一等為榮,這“中士”自然也就成了大家爭相追逐的崇高目標。在那樣一個年代裏,成了兵們心中的最高理想,從而激發他們奮勇向前,努力爭先。

於是,中士軍銜便成了那個年代每個兵們心中永恆的一個夢。夢想着有一天,自己的綠軍裝上能扛上一粗兩細三道槓的“中士”銜榮歸故鄉:他可以驕傲地告訴爹孃、親朋,自己在部隊當了班長;在去見自己心愛的姑娘時,也可以讓那“三道槓”映照自己俊朗的臉龐。

1998年12月,我國公佈實施了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兵役法》,裏面規定,義務兵服役時間改為2年,並且不再超期服役。根據新兵役法,自1999年後,軍士軍銜等級和專業軍士、軍士長的稱謂自行取消,合併實行新的6級士官軍銜。那代表着義務兵地位和至高榮譽的“中士”銜,也自此消失。

是年,我們這批1995年12月入伍的兵中,那些被授予中士軍銜的人,也成了我們國家最後一批義務兵中士!而那時我雖然訓練較弱,卻因為自1996年10月任了中隊軍械員兼文書的原由,得以在進入第二年時授了下士銜,又在1998年自然而然授了中士銜,得以享受了作為義務兵的至高榮耀。在此期間,我也見證了我的戰友和兄弟們,為了“中士”這份榮耀和夢想,不斷拼搏和奮鬥的過程。

今天,我將這些寫出來,便是一種對過往的紀念。不只是紀念那代表榮譽的中士銜,更是為了紀念那些為了榮譽和夢想而努力拼搏過的戰友和兄弟!

再見,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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