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文中心八年級作文

寂寂永恆

本文已影響 2.79W人 

我們的相識,大概是初一上學期第一次合唱訓練。

寂寂永恆

那是一個挺漂亮的老師,姓林,齊劉海,如瀑的黑色長髮,有些微微的豐腴。我對她的第一印象是很温和,平易近人,不像當時教我們班的那個老師那般盛氣凌人。

“來,發‘噝’的音。”林老師抬起雙手,示意我們開始。

陽光透過半透明的窗簾斑斑駁駁地灑在音樂室白色瓷磚鋪砌成的地面上,一片光影搖曳。我聽着林老師的柔聲細語,有些出神。

“噝——”一屋子的同學躍躍欲試。

“很好!”陽光在她的臉上跳躍着,宛若一個個靈動精巧的小精靈,烏黑如墨的髮絲反射着縷縷金光,嘴角淺淺地勾畫出一幅温暖的圖畫。

休息的時候,我突發奇想,想看看自己能唱多高,就去找她了。

她很温柔地對我笑了笑,手指落在了琴鍵上,是當時的發聲練習。音高是二度遞增,唱到一個臨界點以後,越來越艱難了,終於,我還是卡住了。

“你看別人唱得多大膽。”她笑着嗔怪一旁的學姐俞雅韻,我的臉頓時燒起來,怯怯地問我去哪個聲部。

“當然是高聲部。唱得不錯!”——這是上了初中以後,第一次有人稱讚我的嗓音。當時對她,更多的,是感激。

我微微低了低頭,她拍了拍我的背:“不要駝背啦,頭抬起來一點!唱得這麼好,怎麼這麼沒有自信。”我有些羞怯地避開了她的目光,暗暗地挺直了腰桿。

“這樣多好!”她肯定地衝我點了點頭,那以後的很長時間,我都堅信着她,原來那個有些自卑的自己,慢慢地消失了。

後來,她決定選聲部長,來到高聲部的時候,指了指我:“你唱得不錯,就你了!”

直到初一下學期,她才真正走進了我的生活。

第一節音樂課,出現在我們面前的不是那個盛氣凌人的老師,而是——她。

看到我時,她的眼神柔和起來,嘴角可愛地向上翹了翹,烏黑的髮絲在清甜的空氣中飄搖不定,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我也回以一個微笑。

開始有些春意了,天氣不再寒冷,沒有北方明顯的回暖和百花盛放,而是南方特有的多雨和潮濕,即使沒有下雨,也是滿世界的濕漉漉,牆壁、地面……就連空氣都能擠出水來。樹枝上掛着淡淡的雨霧,把枝椏浸得濕濕的。茫茫雨霧連成一片,如一張灰色的帳幔。

可那一天,卻是反常的陽光燦爛。

那節音樂課,她留下了我和幾個同學,拿出了一份譜子——《陽光夢》。

“四月份天河區有個小組唱比賽,我打算招12個人,看你們班有幾個人才,所以想挖掘一下。”她微笑着解釋説。

麥蕎和王東山有些不情願地試唱了一下,拒絕了,而我又怎麼會拒絕呢?於是,只有我和詩琪在她的一份譜後面留下了名字。後來,又陸續找了十個同學——鄭文靜、黃薈儒、熊倩、吳逸昕、張雨晴、汪容、李青玉、蔣亞昆、歐陽星子和肖澄鈴。

天氣逐漸熱起來,我們也開始了每天中午的排練,她讓我負責考勤,於是我就每天中午往她辦公室跑,一來二去,漸漸熟稔起來了,我也就幾乎沒什麼顧慮了,經常跑去跟她聊天,總喜歡黏着她,她也不生氣。

某節音樂課,我們班的同學像往常一樣來到音樂室,卻發現門鎖了。

正當全班同學詫異的時候,班主任楊老師出現了:“回班,音樂課改上自習,林老師請了二週假。”

我心裏“咯噔”一下,沒有她,我們怎麼排練啊!距離比賽只剩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了。

中午,心裏沒底的我還是來到了音樂室,林老師的師弟——星海音樂學院的應屆大學生楊華偉早早就等在那裏了。

因為他的風趣,排練更加開心了,而熊倩她們三個經常”捉弄”他,更是給排練增色不少,每個中午都洋溢着歡快的笑,可是……

我,卻不斷懷念着有林老師在的日子。

不知為什麼。

——也許因為不能再往她辦公室跑了,也許因為不能再找她聊天了,也許……

——也許,她對我來説,已經成為極其重要的存在

我問過俞雅韻她為什麼請假,俞雅韻卻只是笑而不答。

直到兩週後她回來,我迫不及待地往她那兒跑,當她遞給我兩顆喜糖的時候,我才知道,她結婚了。我在心裏祝賀着她。

只剩一個星期的排練時間了,她把總校的老師也請來了。總校的老師看了我們的表演,提出了幾處修改意見——

“排得不錯,就是前面接入得有些生硬,不如這樣吧,蔣亞昆你的獨白放進曲中,在吳逸昕開始説話的時候放伴奏,然後……唔……”總校老師的視線在我們十二個人中間掃了一圈,“一開始那一段由吳逸昕唱吧!她唱得可以,而且她安慰熊倩那一段是最重要的。”

吳逸昕的嘴角小小地咧了一下,有些驕傲地掃視着其他人。

看着她的眼神,我心裏有些不舒服,好鬥的血液開始燃燒起來,有些不自信卻仍然好強的我自然認為自己唱得比她好,能獨唱的,憑什麼是她……

總校的老師讓吳逸昕唱了一下,她的聲音穿透力不夠,很單薄。

“老師,對不起,這兩天我有點感冒……”吳逸昕略帶歉意地説。

就在總校的老師猶豫之際,林老師上前一步,拉上了我的手。

好温暖……即使最為冰冷失落的心,也會為之融化……

她把我拉到了熊倩的身邊:“她唱得不錯,讓她一起吧!”她仍舊那樣温柔地微笑着,有一股暖流自她的微笑裏蔓延開來,一直流到心裏。

比賽那天還是如約而至了,儘管校園裏迴盪着淅淅瀝瀝的雨聲。校園白色的教學樓,綠色的操場,搖曳的樹影,淡淡的綠色隨着雨的筆調蔓延開來。

我一如既往地早早來到了音樂室。換上那套演出服——白襯衣,淺灰色的毛背心,紅黑格子裙,我站在鏡子前審視着自己。

鏡中的自己並不好看,厚厚的眼鏡,蒼白的面孔,有些塌的鼻子,凌亂的劉海,並不有神的雙眼,線條粗糙的小腿,有些瑟縮的身子彆扭地套着那套服裝。

“挺直一點!”鏡子裏出現了她的身影,“你很好看啊,而且唱得這麼好,自信一點!”

仍舊是那温和的微笑,我挺直了腰桿,鏡中的自己立刻變得容光煥發……她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一種神奇的魔力?只消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微笑,就能讓那個執拗而有些不自信的女孩挺起了有些彎曲的腰桿,抬起了微低的頭……

在她的鼓勵下,曾經那個有些自卑卻又好強的自己,終於開始綻放,變得自信。

……歷經一波三折,我們終於來到了比賽場地,上場前,她被我們一羣人圍在了中心。“別緊張,我們是最棒的!”

她眼神中那種透着温柔的堅定,感染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在舞台上,我們盡情地唱着、跳着,手拉着手,心連着心,每一個人都笑得那樣開心,那樣温暖,就如那首《陽光夢》一樣——“當陽光照耀的時候,就該歡笑,當風吹起的時候,就應該飛揚,當年少的時候,就該夢想,當心酸的時候,不要一個人憂傷……”

裙裾飛舞,舞出年少的青澀美好;歌聲滴落,濺起年少的青春飛揚。

唱到最後一句時,我看見,台下,林老師正在對我們微笑,豎起了大拇指。

那一瞬間,她看起來,是那樣美麗,那樣温暖。

我們發揮得並不理想,只有一個“優秀獎”。但,這些已經不重要了,對我來説,有這一段回憶,已足矣。每一次回想,那個雨天陽光般的歌聲,還有林老師陽光般的微笑,都足以驅散所有的陰鬱。

正因為如此,才會每次想到都會情不自禁地微笑吧?正因為如此,每次唱起《陽光夢》這首歌的時候都會感到別樣的温暖吧?

那是永遠都無法消逝在記憶裏的2012年那雨水、陽光充沛的春天。

……

初二了,她也不再教我們,換成了徐老師。徐老師比她更漂亮,更温柔,而且從來都不批評我們,在我心目中卻永遠無法取代她。她也從此淡出了我的生活,最多也就是校園歌唱大賽賽場上鼓勵的微笑,走廊上擦肩而過的匆匆一瞥。

前幾日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在樓梯口遠遠地捕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還是那頭黑色的長髮,那件黑色的外套,那雙橙色的鞋子,只是,看起來有些病態的蹣跚。

“林老師。”我走上前去,輕喚。

她回過頭,嘴角輕輕地翹了一下,濃烈的陽光大片大片地鋪在她的側臉,讓她的臉看起來有些不真實,但仍能看出眼底流淌着的笑意與温柔。

詩琪一個箭步衝到她身邊,開始關切地詢問:“老師,前兩個星期聽説您病了,好些了麼?沒事吧?……”而我,卻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老師,我有千言萬語想對您説,可見到您的那一瞬間,腦海裏卻一片空白,想説的話都梗在嗓子眼裏……

老師,我想對你笑,眼裏卻淚光閃閃……

或許,很多年後,她留在我腦海裏的,只有那一頭黑色的長髮,在春風裏恣意飛揚,在陽光下寂寂永恆。

猜你喜歡

熱點閲讀

最新文章

推薦閲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