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奇海倫散文

今年春節，年近四十的老姑娘海倫終於風風光光把自己嫁出去了，如願以償嫁給了一位有錢的英國佬，一下子從大都市一文不名的打工仔變成了令人羨慕的有房有車的資產階級。這令曾經許多對她嗤之以鼻、結婚未結婚的女伴不由得刮目相看。當然也包括我。我倒不是嫉妒人家嫁得好，而是佩服她為了愛情，為了擠入上層社會，為了改變個人命運，不惜付出一切代價追求愛情的無上精神。

海倫來自遙遠的大西北，個高只有一米五多點，臉黑，顴骨高突。也許是為了彰顯個性引人注意，她常常打扮得稀氣古怪。她總是穿着新疆維吾爾族那種款式的拖地長裙，脖子上架滿了五六色的花圍巾。我姐姐説海倫恨不得把家裏所有的好衣服一次穿光給人看。這話不無道理。你看，炎熱的夏季，她脖頸上的仿狐狸尾巴毛圍巾顯得又厚又重，壓得她似乎喘不過氣來，嘴裏每吐幾個字還沒連成一句話，卻不得不打特意上逗號，句號來調整語氣語調。看得我心底真有一種衝動，想上前去替她把那尾巴巾摘下來。

每次在朋友聚會或在酒巴里看見海倫，都會讓我聯想到很早很早以前黑白電影裏忙碌不停的德國廚娘。就是德國廚娘人家也長得比她好看，言行舉止比她端莊得多，我在心底暗暗發笑。不知道她在做些什麼，反正滿地就她忙碌不停陀螺般團團轉，像一隻肥肥的花蛾子在人羣中竄來竄去。注意，是蛾子，不是蝴蝶。可是這一切的一切，並不妨礙海倫想嫁、要嫁外國且外國有錢人的決心。她常常向天上翻着白眼，用不屑一顧地口氣向我們宣佈着她堅定無比的春秋大夢：“哼！我才不嫁象芬妮家那種居家小男人，我要嫁就嫁英俊瀟灑的大男子漢！”前不久芬妮嫁了個善良顧家的美國人，女伴們的眼睛都羨慕紅了，聽聽，她卻這樣説。在場的女伴們捂嘴偷笑，剛剛喝下的飲料差點就“現場直播”。為了不傷害她僅有的那一點點驕傲，大家只好以默不作聲來苟同她不切實際的言論。

海倫在南方大都市工作生活多年了，依然講不好英語。她發音不準且語調難聽，如果不仔細辨別着聽，你根本不知道她在講什麼。每一次，只要逮着適當的機會，她總是饒有興趣地圍在那些外國佬身邊，問長問短，關心倍至，盡情展示着東方女性特有的温柔和美德，真不知道她有什麼可以和人家探討的。即使她心儀的對象毫不客氣對她大吼“GO OUT”，下次，換個人，她照樣熱情不減。一位受不了她熱情糾纏的瑞士男人指着自己的腦門，這樣説海倫：“我懷疑，她這裏，有毛病……”她執着地守護愛的方式讓作為同胞的我們臉紅但卻無可奈何。即使她最好的朋友，也沒有資格對她的感情世界指手劃腳，對嗎？

不知道我們算不算海倫的閨中蜜友，反正只要有我們在的地方她就會準時出現，不請自到，順便蹭頓飯也未可知。不過，偶爾海倫也會破天荒地大方一回，請我們大家去吃麻辣燙。當我們打着的興沖沖趕到餐廳，看到海倫身旁坐着高大英俊的意大利小夥路易斯時，心裏頓時明白了一切：敢情今天我們沾這“八國”的光了。意大利是歷史上侵華國之一，路易斯也就“光榮”地擁有了這個綽號。

大家坐定，説笑喧譁。還沒有吃到什麼美味菜餚。不知什麼時候，海倫從精美的'手提包裏不斷拿出很多東西來，洋芋片，小白菜，火腿腸……偷偷往鍋裏放。我輕輕用胳膊肘碰她忙碌不停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從包裏拿東西了。她卻仍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彷彿一點也沒注意到我的提醒。突然，路易斯神經質似地跳起來，看着海倫大聲問道：“你，你，你這是做什麼？”然後紅了臉抓過凳子上自己的外套，不等海倫説一句話，就怒氣衝衝地指袖而去！女伴們面面相覷，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意大利人的面子很重要，可惜海倫不知道。自然，這次海倫費盡心思好不容易培起來的感情又在“火鍋事件”中流產了。

眼看就快抓不住青春的尾巴了，眼看就成無人問津的剩女一族，海倫卻在大夥的眼皮下不聲不響地出嫁了。當海倫開着英國佬為她新購的亮燦燦的高級小轎車出現在我們面前，當海倫優雅地開着車將我們帶到她童話宮殿般的大房子時，當海倫向我們介紹給她英俊高大的英國籍丈夫鮑勃時，所有女伴的嘴無一例外都張成了大大的“O”。海倫通過持之一恆的努力，終於實現了自己的夢想。無論經過如何，結果才是最重要的。海倫擁有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也算是成功了，對嗎？醜小鴨終究過上白天鵝的日子，不是嗎？不斷戀愛、失戀、遭受過奚落的海倫曾經是朋友當中的一個笑談，而今，她用自己的行動書寫了愛情的傳奇與神話。

加油，海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