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聽雨散文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中的蘇州城宛如一幅朦朧韻致的水墨畫，悄然地融進了“萬條垂下綠絲絛”“桃花嫣然出籬笑”的盎然春意之中。

在賓館裏小憩，忽然感到有絲絲的涼意襲來，觸鼻清新，令人怡然。踱步窗前向外張望，窗外已是一片水霧濛濛的迷離，綿綿的雨猶如細絲飄灑在窗櫺上，窗外一株綴滿花朵兒的桃樹在細雨中輕輕地擺動。細雨在房檐上、樹枝上匯聚成水滴，“嘀嗒，嘀嗒”地下落，宛如蘇州評彈的節拍，悦耳動聽。絲絲縷縷的小雨，沐浴着古香古色的賓館庭院，庭院中的花草、竹林、假山、河卵石鋪就的甬道渾然一體，飄忽在朦朧之中。我沏泡一杯清茶，靜默於窗前，屏住氣息，聽雨。

此時，如果漫步在蘇州的街頭，在雨霧中沒有目標地信步遊走，或者隨意拐進着一條不知名的.小巷，踱步在濺着朵朵水花的青石板上，你都會感到恬靜、祥和，你的情愫一定會被街巷中那漸行漸遠的擎着絹傘的倩影而觸動，使你沉寂在戴望舒《雨巷》中“撐着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詩句的餘韻中。

蘇州的街道大多有着美麗的傳説，令人耳熟能詳的大抵就是“干將路”和“莫邪路”了。雨絲牽拉着思緒，會讓你想起干將、莫邪鑄煉吳王劍的故事，也會讓你腦海裏呈現出虎丘的悠古風光。雨霧中虎丘一定是縹縹緲緲，亦幻亦真，劍池、試劍石、憨憨泉、真娘墓、虎丘塔等古蹟幽深而神祕，令你在眩惑中慢慢地去品味這號稱吳中第一勝景的空靈。

窗外的雨聲似乎大了起來，雨點擊在窗的玻璃上，發出“叮叮”之音，如琴箏絃動；雨點打在窗櫺上，響起“篤篤”之聲，似小鼓拍節，原來雨聲也如吟曲，盡顯抑抑揚揚，泣泣訴訴。古人有“留得殘荷聽雨聲”詩句，今天，靜立小樓而聽雨，亦如詩之優美。描繪蘇州之美的詩，當數張繼的“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鐘聲到客船。”幼時讀這首詩時，就對詩中的迷人意境悠然神往。斜風細雨中楓橋會更加古意斑斕，撐着一把傘花，倚橋欄遠望，煙雨空濛中，小河悠悠，石階蜿蜒，覽不盡的姑蘇風韻，唯一的企盼可能是：鐘聲何時縈繞寒山寺？

其實，真正能展現姑蘇風韻的是籠罩雨霧中的蘇州水鄉—周莊，三分是水，二分是橋，剩下的一半是小街，加之粉牆黛瓦的小樓和瓦檐上的滴水，處處體現出水鄉那份古樸、靜謐和清新。此時，如果乘一葉小舟，在霏霏的細雨中搖曳着縷縷情思，悠悠地駛進“小橋、流水、人家”……你會發現沉醉在那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中，忘記了迴歸的不止是你一個人。如不願意迴歸，那就在蘇州的郊外置購一爿小樓，在好雨知時節的季節，推開小窗去飽覽，去遐思，--在朦朧的雨霧遮掩下，時隱時現的小樓、青青的麥苗、黃燦燦的油菜花，隨着雨霧的緩緩流動而平添的神祕，更會讓你心脾皆爽，此時如酤上一壺美酒與朋友對酌，你真會沉浸在與君一醉一陶然的醇香之中……

窗外，仍是細雨霏霏，賓館庭院裏的花草、竹林、假山、河卵石鋪就的甬道，仍飄忽在朦朧之中，雨聲仍是抑抑揚揚，泣泣訴訴，我喜歡聆聽雨的聲音，這是精神上一種無與倫比的享受，休閒和愜意，雨的韻律，雨的情致，能把自己溶進自然的懷抱之中。自己呷一口清茶，又靜默於窗外，屏住氣息，再次把思緒融進雨的淅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