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你是五月裡的一束康乃馨日誌

最近，這母親節又到了。這次，大家都在討論這個母親節該送些什麼給自己的母親？有人說是一句遲到而溫馨的問候，有人說是一束美麗的康乃馨，用EMS送到家；有人說是一張賀卡，裡面寫滿自己祝福的話語。

對於我來說，我還是覺得和母親好好聊聊更夠實際。其實，並不是吝嗇那幾毛錢，也不是沒有想寫下的話語，母親，為我們操勞了一輩子，想要的並不是很多，頂多只是讓你靜下心來和她聊聊，話話家常，讓她知道你這邊安好，慰藉她日夜的牽掛。

這週日，恰逢自己有足夠的時間休息。於是，我撥通了那串熟悉的號碼。聽著電話那頭有旋律的音樂，電話撥通了。過了一會兒，“是老二吧？”母親興奮地說。“我就知道你會打來電話。前幾天，婆婆還說你不打電話回家呢！為此，我還跟她爭吵起來。其實，我就知道你會打來電話的。”“老媽，家裡都還好吧？”我低聲地問。“哪有什麼好不好的，都還是以前老樣子。現在農閒，你爸爸就搞些龍蝦，鱔魚趕集去賣。這幾天，村裡幹這行的人多，所以，他就騎摩托車去你外婆家那兒了。明天還要早起去收啊，所以早早地就睡了。我在家，除了幫你爸爸處理這些事情外，我還利用家裡的‘地龍’弄點龍蝦。現在，那河裡龍蝦老厚了。每天早上收時都好幾十斤呢！”母親一邊說一邊笑著，雖然，時隔幾百公里，我看不見母親的笑容，但是她一定笑得合不攏嘴。“媽，你還真是精力好啊！剛下完秧，一閒下來你就忙開了，年紀也大了，沒事就休息休息。”我說道。“現在在家裡閒著也沒事做，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找點事幹。你也知道，你媽我就是一個愛忙活的命！”母親說。“不過，前不久你不是剛說自己老是頭暈嗎？累了就歇歇，不然你的高血壓病就要犯了。”我極力勸道。“沒事，沒事，你媽我還在行。趁現在還幹得動，再攥點錢將來你們結婚買房子用。”聽著這句話，我為母親的執拗而懊惱，同時也為我擁有這樣一位偉大的母親而心生欣慰。母親的存在，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

最後，母親說：“不聊了，不聊了。你在部隊我很累，這我知道。不打擾你了，早點休息吧！”“老媽，你也早點休息，看電視時離電視遠點。本來，你的眼睛就不太好，在家裡老是見你點眼藥。”我叮囑道。“對了，你不說我還忘了。在家裡你老是玩手機，當兵時你那眼睛剛做完手術，醫生說是要休息三個月。可是，一個月沒到你就去北京了。在學校，不要老是玩手機，玩累了往遠處看看。”母親千叮囑萬囑咐道。“我知道啦。老媽，現在我都不怎麼玩手機。你就放一百個心吧。”聽我說這話，母親懸著的心落下了，不然，母親晚上又該睡不著覺了。母親笑著說：“不是說不打擾你休息嗎？怎麼又和你聊上了。”母親略微道歉。我安慰道：“沒事，我時間多著呢！”“算了，算了，聊了快一個小時。掛了吧。以後有時間再聊。”母親調侃道。“老媽，你先掛電話吧。”我笑著說。“誰掛都不一樣。”母親說。“老媽，你先掛。”我笑著說。“好，好，我掛就我掛，那你多注意休息。千萬要保護你那雙眼睛啊！”“嗯！”我說。

聽著輕微碰撞的聲音，我掛了電話。雖然，我已經離開家已經有四年了，經歷過部隊嚴酷的訓練的。可是，在母親眼中，我永遠是一個長不大的娃兒，走在哪兒，都有母親在家裡的牽掛。

俗話說，父母在，不遠遊。可是，目前的我，早已經離家很遠了。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大腦裡還縈繞著母親剛才叮囑的話語。回首起這些年走過來的歲月，母親，不管是在什麼時候，都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有時，特別是在我不懂事的時候，好幾次故意氣她。母親，她還在關心著我。這樣的母親，怎能不是世間的偉大！

回首那段高中前的歲月，我現在一直愧疚不已。

那時的我，可是相當地叛逆。在父母眼中，我就像是一頭“牛”，鞭子不打在身上不知道疼。而且，我的學習成績一直不怎麼好，是老師眼中的“吊車尾”。也許是深受爺爺婆婆的“淫威”，又青睞於小父的命運轉折，所以，父親對學習一直很重視，看得比什麼都重。父親總是希望我們努力學習，將來像小父那樣，徹底地跳出農門，去城市過幸福的生活。因此，父親寧願不讓我們幹活，也要把所有的時間用在學習。每週末，都是父親支配的時間；每次作業，都是父親比老師還詳細的紅色批閱筆記。每學期結束，父親總是說用獎狀來換取“十元錢”的獎勵，以此來鼓勵我學習。可是，天生笨拙的我，很難理解父親的苦衷。因此，每次每次都傷了父親的心。我，不僅不好好學習，而且，還經常在外面惹事，老是和村裡同年齡的打架。每次惹事後，父親並沒有為我打抱不平，反而還體罰我。因此，每次都和父親鬧得很僵。好幾天晚上，父親罰我跪在神前，之後自己睡覺去了。這時，母親就私下裡過來了，給我找來一塊海綿來。半個小時後，母親就把我托起，讓我去睡覺。可是，那時的我，怎麼能領母親的情，硬是鬧起脾氣來，犟著不起來。這時，可把母親惹急了。面對眼前的一座移不動的“大山”，母親哭泣了。豆大的眼淚嘩嘩地流，哭著說：“你怎麼這麼犟呢！快點給我起來。”說著用最大的力氣把我扶起來。開始，我還和母親較起真來，最後，母親的堅持不懈打動了冷血的我，跟著母親去房間裡睡覺。

除了性格犟，我還是比較懶的。用哥哥的話說，我是人世間最懶的人。本來，父母都是在家務農，養活三個兒子已經很不容易。因此，高昂的費用讓父母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成為了村裡遠近聞名的“種糧大戶”。特別是在農忙的時候，我家定是最早出去的一個，有時公雞剛打鳴就出去了。晚上，太陽早已落山了，父母非得伸手不見五指才肯罷休。那時的我，怎麼能知道父母的勞累！我在家，不但不幫助父母的忙，反而還經常調皮搗蛋。特別是在插秧時，插一會兒就覺得腰疼，我就撒手不幹了。母親過來好說歹說，就是不管用。而且，我寧願站在田裡，也不聽母親的話。

那時，我就喜歡和母親對著幹。在我的眼中，母親和父親一樣，是刻板的“敵人”。

後來，經歷了一次中考失敗過後，我還是去縣城一中上學，不過身上的包袱又多了一層。而且，去了縣城上學，一個月才能回家一次。這時，我為自己能逃脫父母的管制而慶幸不已，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潛移默化之中，我開始瞭解這個家庭，這個被我“整慘”的家庭。這一次，我真正開始理解父母的苦衷。

在學校，我是不輕易向別人透漏自己的家庭資訊的。有一天，同桌對我說：“聽說你家裡有三個兒子。而且，都在上高中。你父母真不錯啊！如果在我們那兒，那一定是一個奇蹟！”“是嗎？”我質疑道。同桌的一句話，雖然是一句半開玩笑的話，但是提醒了我，提醒我重新去認識父母。的確，同桌的話就像是一陣晴天霹靂，我不能再沉睡了。

父母真的是我眼中的“敵人”嗎？母親真的那麼令人不可理喻嗎？我心裡想道。

十一國慶放假，我從縣城打車回到家裡。結果，我一進門，發現父親的左腿已經打了石膏，纏上了繃帶。在這一個月裡，家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後來，母親告訴我：父親的傷是上個星期留下的，他在趕集的路上不小心摔了跤，摩托車摔壞了，左腿也骨折了。這下，家裡的頂樑柱倒了，全部的重擔一下子全輪到母親的肩上。母親，身體並不是很好，平時老是犯暈，每天必須按點吃藥。但是，母親是堅強的，她並沒有被這突如其來的不幸嚇倒，反而直起腰，義不容辭地扛起家庭的重擔。

這十月，恰是稻穀金黃熟透的十月，也是農村家庭最忙的十月。一陣秋風吹過，送來了大片金黃。這田裡的稻穀熟了不割肯定不行，時間長了就容易發黴。那時，家裡並沒有後來的機械化，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人力的。面對那麼多的稻田，母親從不抱怨什麼。每天她都起來得很早，等到早飯熟了再回來。上午吃完飯，歇都不歇一會兒就出去了，中午十二點才回來。回來後還要忙著著做飯，忙著照顧父親。有時，為了搜尋草藥，她乾脆中午也不休息，到村子裡到處轉。下午，她戴著草帽子就出去了，等到太陽落山了才回來。那麼多的田，母親也沒想著怎麼辦，只是一點一點努力著。在外，母親辛勤地在田裡勞作，汗流浹背；在家，母親還要照顧病榻上的父親，替婆婆打理家事。看著母親如此勞累的樣子，我第一次心生憐惜之情。我也是頭一次覺得：母親實在是太累了。以前，我只是一味地不領情，和母親對著幹。我知道，那時的我一定傷透了她的心。可是，再多的淚水，她只往心裡咽。為了我，她寧願不被我理解和認可。為了這個家庭，她義無反顧地扛起重擔，挑起大梁。

從那時起，我似菩提樹下頓悟。母親，以前的我是多麼的不懂事，一定傷透了你的心。現在，我終於體會到你難以言說的'苦衷。母親，你並不強壯的身體，卻扛起了男人的責任與擔當。母親，我能有這樣的一位母親而感到自豪。

從此，我就母親的態度立刻改變了，不再是那永遠長不大的孩子，動不動就和母親發脾氣。我知道，現在的母親一定很累很累，我所要做的，不僅僅是幫忙她打理家務，照顧好父親，更重要的是不讓母親疲憊的心再次落淚，要不然，母親是支撐不住的。

後來，經歷了高考的痛苦過後，我感覺生活失去了原有的色彩。那時，高考結束後，因為害怕別人好奇的關心戳到我的痛處，我把自己武裝在家裡，不敢出去走走。母親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她並沒有批評我，反而安慰我：“沒事，人生難免遇到挫折。以後的路還長，這點小事算什麼。”其實，母親是多麼希望自己的兒子考上一個好的大學啊！但是，事與願違，母親也接受了現實，並且給予我鼓勵，幫助我度過難關。

也許是命運的捉弄吧，一向沉默寡言的我竟然抓住機遇當兵去了。當兵了，我才算真正地獨立生活。在部隊，雖然有眾多的戰友在，但很多事情是要靠自己解決，很多坎要靠自己邁過。每一次奮鬥和提升，必然是要遭受挫折的。除了生活上的事，我還必須要擁有一顆強大的心，時時刻刻應對來自未來的挑戰。在部隊，少不了摸爬滾打，少不了忍受委屈。這時，我更加理解了母親內心的想法、當初生活的不易。

其實，母親柔弱的外表，包裹著一顆閃光的心。

後來，在母親的殷切關心下，我有幸進入軍校裡深造。讀軍校，算是了卻了母親的心願，同時，我也可以回家啦！整整兩年了，兩年都沒有回家了。雖然，對於一個異鄉的遊子來說，兩年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當兵前沒離開連自己縣城都沒離開過的我來說，兩年更是一個無比遙遠的距離。

去年放假那天，恰好是母親的生日。我私自和在家鄉城市讀大學的弟弟商量：到時給母親買一個生日蛋糕，給母親一個驚喜！這件事，我籌劃了好幾天，其中也在蛋糕上的寫的字都想好了。可是，事情總是不那麼盡如人意，這件事結果被母親知道了。母親專門打電話給我，詢問我是怎麼回事。我說：“當初政審的時候，我翻開了家裡的戶口本，看到了你的出生年月日，所以，就用手機記下了，放在了自己的手機桌面上，並標定為特殊的日子。今天，這手機提醒了我。”“那也不用買蛋糕，買蛋糕都是城市裡過的生活方式。你媽我種了一輩子的田，過啥生日啊！”母親說。我極力勸說道：“老媽，你操勞了一輩子。現在，我有時間和精力來為你過一次生日。畢竟，你一輩子還沒有過一次生日呢？”母親執拗不過，不耐煩地說：“好！好好好！我知道你那個犟脾氣，自己認定的事一定要幹。那生日照常過，不過，不用買生日蛋糕。到時，咱家裡做幾碗長壽麵吃就行。”“可是？”“沒有什麼可是的？就這樣說算了。在農村，沒必要那麼折騰！”最終，我和母親各退一步，達成了共識。

回家的那一天，我早早地起床，生怕錯過回家的動車。坐了一天車，我終於回家了！兩年了，家鄉還是那麼熟悉的味道，大地間洋溢著質樸的氣息。我走到家門口，母親正在擇菜。聽說我今晚回來，母親專門去集市買了些雞蛋和我喜歡吃的滷菜。這天夜晚，我們一家子圍坐在灰黃的電燈旁，話著家常。母親說：“今天要不是老二的一再督促，我還吃不到這長壽麵呢！”我說：“今天是母親的生日。母親為我們操勞了一輩子，卻從來沒有過一次生日。這次，讓我和弟弟一起祝你生日快樂。”這一次，我看到了母親久違的笑容，那笑容，就像是這嚴冬的臘梅一樣，外表凍得僵硬，內心卻如春天般溫暖。

這次回家，我發現母親變老了許多。僅僅兩年，額上的皺紋卻多了不少，本來就乾燥的頭髮歲月也染白了一片，那雙粗糙的雙手，現在已經青筋暴起了。聽父親說，母親現在還掉頭髮。但是，母親卻從來沒有和我在電話裡提起。而且，我回家了，母親格外高興，對我噓寒問暖，在部隊過得怎麼樣，吃得怎麼樣，訓練累不累？另外，母親還主動邀請我打羽毛球，在稻場上母親活像個孩子。

如今身在異鄉，不管有事沒事，每個月我是必須要和家裡打電話的。也許是真正領悟到生活的不易、母親的艱辛，每次打電話我都喜歡和母親嘮嗑兒，聽母親講講家鄉的故事，聽她那發自內心的笑語。那時，我感覺這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這週日就是一年一度的母親節，是母親自己的節日。在這個節日裡，雖然，我不能面對面地送給母親一束康乃馨，表達我由衷的敬意和感激。但是，我還會送上我誠摯的問候、來自異鄉的祝福，叮囑她多注意身體，不要太操勞；夜晚看電視不要太久，幹活兒要勞逸結合……

此時，我掛完電話，想起了我一直沒法開口說的那句話：“老媽，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