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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記憶傷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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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十九歲那年,母親把老屋賣給本家的一個兄弟,七籌八借的在村子西頭買下五間紅磚瓦房。搬進新房之後,我們一家就再也沒有回老屋看過。去年,本家兄弟的兒子結婚時去幫忙,看到老屋被翻整一新已經尋不回當初的模樣,心中不由升起一絲落寞之情。我知道,老屋對於我來說,不僅是物是人非,而且連一絲影子都無從找尋,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從殘缺不全的記憶中翻起一些片段,尋找一絲慰籍。

老屋記憶傷感散文

老屋坐南朝北,土坯壘砌,白灰覆蓋,在當時算是村裡數一數二的好房子。父親年輕時在外面蓋過樓房,會點壘牆的手藝,給村裡人幫過不少忙。在蓋這個房子時,很多人都主動找上門來,省下了很多的力氣。多年來,母親時常教育我們,做人不能只看眼前,要多積德多行善,幫別人就是在幫自己。我想她的體會就出自於此吧。

房子蓋好後,父親用剩下的土坯在房子前面壘了一道圍牆,牆外栽了槐樹,牆裡栽了海棠和棠梨。冬去春來,小院子就綠意盎然,充滿生氣了。當然,這些都出自母親口中,那時我還小,只有四歲,蓋房子的一切經歷是記不清楚的。

印象最深刻的當數大姐了,大姐喜歡唱歌更喜歡養花。春天,大姐沿著圍牆西側撒下一包包花仔,一到夏末,各種花朵奼紫嫣紅,爭相鬥豔,既溫馨了農家小院,也雕刻下最純美的童年記憶。大姐高興了,會哼唱很多歌曲,當時沒有電視,沒有唱片機,不知大姐的歌曲出自何地。那首“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的歌曲是大姐最拿手的,只是現在的大姐被生活重擔所壓,沒有了那份心境。多少次想和姐姐們聊聊過去的那段歲月,只是聚少離多,即使聚到一塊了,也被很多生活中的現實纏住手腳,扯住嘴巴,談話的主題很難回到從前。

二姐更加註重現實。說出這樣的話,二姐知道後肯定有點不大樂意。但,我還是得如實說出自己的感受,那時的二姐不會貪戀於花花草草,她更喜歡的是秋天的果實累累。二姐每次出門回來都會帶來很多好吃的東西,很大一部分都進入了我的口中,二姐付出勞動豐富了我們的生活,卻落下一個注重現實的名聲,想來,二姐是冤枉的。然而,從那段貧困歲月過來的人誰不是如此呢。

三姐比我大三歲,我們相處的時間最長,中間產生的交集最多。三姐和我一樣的隨遇而安,把吃喝睡看得很重要。況且那個時候我們都還小,也給家裡幫不上什麼忙,大多記憶是我們在一塊玩樂的情景。曾記得,三姐走到哪裡都會把我帶上,踢毽子,跳繩,過家家,玩的都是女孩的遊戲。有時候,因為一點小事,我的小拳頭會毫不客氣的揮向三姐,而三姐雖然難過,也會告訴父母,但從沒有還過手。也不知三姐還是否記得。

老屋裡的日子是我這半生以來最幸福的時光。在那你在男尊女卑的年代,父母生了三個姐姐後毅然東躲西藏的把我生下來經歷了很大的波折,可以想象我在父母心中佔有多大的分量。曾記得,母親晚上叫醒我把煎餅一口口地喂進嘴裡,早上醒來後卻抱怨不叫我吃夜飯的場景;曾記得,父親揹著我到學校門口看電影,我在父親肩頭沉沉睡去,早上醒來後埋怨沒有看到電影的場景;還記得,我把用石灰搓的粉筆偷偷埋到海棠樹下,第二日,父親給我買來新粉筆的場景。這些老屋中的橋段,一幕幕從記憶中翻起時,還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記憶猶新,只是父親英年早逝,兒子不能盡到一點孝心。

其實,我們一家搬進老屋後,父親的病情便有了徵兆,常常感覺胸部脹悶隱隱發疼,吃飯時伴有卡殼的感覺。只是剛蓋了新房,家裡沒有一點剩餘錢,一直忍著沒有和母親說起,耽誤了最佳治療時期。父親病情加重之後,很多親戚朋友左鄰右舍都來看望,那時尚且年幼的我,對父親的病情沒有什麼概念,更關注的是桌子上堆放的那些好吃的東西。因此,儘管父親病入膏肓,儘管家裡窮苦潦倒,我還是家裡的那個寶貝,被寵著,被愛著,沒有受過一點點苦。

讓我對生活有點不安,對父親的病情有點擔憂,來至於那年廟會上照全家福的一刻。對於家鄉人來說,每年一度的廟會無疑是個神聖的節日,在外工作的人們都會請假回來,附近的商販也會雲集於此,那個不大的場地,人擠人,肩蹭肩,熱鬧程度可想而知。那年,一貫節儉的`母親不知出於何種考量提議照個全家福,我們姐弟們知道後都很高興,一早起來都換上了乾淨衣服等在家裡,盼著攝像師早點過來。然而,父親卻是推推辭辭的,不說照,也不說不照,最終還是我們姐弟四個擁著母親定格在那張沒有父親的全家福上面。在攝像師擺著動作按下快門的一剎,我扭頭看到站在一邊的父親,他的面龐是那麼的消瘦,他的神情是那麼的落寞,我那幼小的心靈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父親的病情越來越重,看見別人吃飯,他也想吃,卻再也咽不下去,只能喝幾口米湯豆奶維持身體所需要的水分,而很大一部分還是吐進炕頭準備的那個罐頭瓶子了。很少的大便得靠母親用手摳、用棍棒捅才能通泰。那時的我出不上什麼力,卻懂得了什麼是痛,在母親做這些工作的時候,我會愣愣的站在一邊,心頭湧上一絲酸酸的東西。父親去的那天,他把我們叫到床前一個個挨著叮囑,和姐姐們說話時,我坐在炕頭一邊的那個櫃子上面,也不知都說了些什麼。輪到叫我時才磨磨蹭蹭的爬上土炕前的爐臺,走到躺著的土炕前,他摸了摸我的頭,說出了最後一句話:以後不要念書了,就到家裡伺候你的母親吧。父親的遺言成了我那些年的疼,想起他臨終說的話,我會生出一絲恨意,為什麼就不讓我念書呢!多年後,我結了婚,有了兒子,才對父親的臨終說的話有了深刻理解。那是在多麼無奈的情況下做出的抉擇啊,父親當時心裡的疼痛肯定不亞於身體上的疼痛吧!

母親沒有讓我休學,也沒有讓我在家裡伺候她。一年之後,大姐出嫁了,母親帶著我們姐弟三個改嫁到同一個村子裡的一個李姓人家。自此,我們搬出了老屋,只有傷心了,難過了,才回去看看。

時至今日,老屋成了別人家的新屋,我們是再也回不去了。然而,那個土坯壘砌、白灰覆蓋的老房子卻永遠無法從記憶中抹去,父母、三個姐姐和我在曾在那裡演繹過太多的故事,怎麼能夠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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