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槐花飄香散文

五月，暖風和煦，陽光澄澈。日子也在晴朗朗中一天天飛逝著。每天清晨，迎著升起的旭日，踩著詩意的蔥蘢，踏上這條熟悉的小路，欣賞初夏的怡人風景。路旁栽種的一棵棵槐樹已經枝葉繁茂，鬱鬱蔥蔥了，小小的玫紅的花含苞欲放，嬌羞怡然；一串串潔白的槐花綴滿枝頭，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

“槐林五月漾瓊花，鬱郁芬芳醉萬家。”

一個人佇立在樹下，仰望滿樹繁花。看蜜蜂喜悅，聽鳥兒歡唱。這隨風搖曳的花枝，股股的香氣，暖了心扉，醉了心海；這一簇簇明媚，一束束妖嬈，旖旎繁盛，讓人心花怒放。

正在我獨自沉醉時，突然一輛自行車“嗖”的從我身邊疾馳而過。是一位中年婦女，只見她半弓著身子，緊握著車把，飛快地蹬著車子前進。車座後馱著的那個大大的包裹搖搖晃晃。

“她去哪裡啊？這麼著急？風風火火的。”默默注視著那個疾馳的身影漸行漸遠，她風風火火趕路的樣子讓我的眼角不覺潮溼。

夏日的一個午後，她頂著炎炎烈日騎著自行車趕了30多里路，來給兒子送餃子。大汗淋淋的她捧著飯盒，氣喘吁吁地站在兒子的面前，卻遭到了孩子的一陣怒喝：“誰讓你給我送來的？我不吃！”“啪”的一聲，宿舍的門關上了。

她默默地擦了擦臉上的汗，轉身要離開。“您把飯盒給我吧！我和他一個宿舍。”

女人陰鬱的臉立刻綻放出笑容，“好的，謝謝你，小夥子。”

我接過飯盒，突然發現風吹起的那一隻袖子下是空的，我驚愕地張大嘴巴，呆楞在那裡。她衝著我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熱騰騰的餃子擺在桌子上，我和遠誰也沒動。他的眼裡蓄滿了淚水，“明知道自己的一隻手不方便，為什麼還要騎。這麼遠的路來。”“誰。說要吃。餃子了。”他哽咽著，一個人絮絮叨叨。

氤氳的水氣中，我看到了母親風塵僕僕的上路了，迎著烈日的炙烤，在顛簸的小路上慢慢行進；那鹹鹹的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地，他的臉上卻漾著幸福和滿足的笑容。那熱乎乎的在我心裡上下翻騰的，是母親的疼惜和愛的叮嚀。。

寧靜的夜晚，天空中繁星點點，閃閃爍爍。我和遠趴在窗臺上，凝望著那彎皎潔的月亮，他打開了心扉，給我講述了母親的故事。他父母剛結婚不久，在一次生產勞動中，不幸發生了意外，壓草機無情地軋斷了母親的手。殘酷的現實，讓年輕漂亮的她倍受打擊，疼痛的折磨和高額的醫藥費用，家裡的日子舉步為艱，生活陷入一片黑暗。後來，父親想要離婚，吵吵鬧鬧了一年多，終於在親人的勸阻下平息。我是奶奶一手帶大的，從小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對於父母，總覺得有點陌生。

淡淡的月色下，我讀懂了他的沉默寡言，他的自卑；那一天，因為分享了隱藏心底的一個苦澀的、疼痛的祕密，我們倆有了肝膽相照的意味，有了心心相印的情意。

第一次走進他家方方正正的小庭院，撲面而來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棵碩大挺拔如傘蓋的槐樹，枝椏上掛滿了軟軟的白如雪一樣的槐花。地面上也星星點點地散落著細碎的花瓣兒。我欣喜地張開雙臂，親暱地摟住槐樹粗壯的腰，淘氣地吵著要爬上去親手摘下一串串風鈴似的槐花。遠的母親微笑著阻攔，一隻手舉著釣竿給我們勾下潔白無瑕的槐花，看我們將嫩嫩的花蕊放在嘴裡，咀嚼著那細軟略帶甜味的淡淡清香。

小院親切、熟悉的感覺，裝滿心房。它簡單的陳設，合理的佈局，讓這個小家井井有條，乾淨整潔，素樸溫馨；小院裡升起的裊裊炊煙，瀰漫著飯菜的香氣，遠的母親藉助扣著的碗沿，用一隻手給我們包餃子，動作那樣敏捷、靈巧，讓我忍不住地驚歎。嫩綠淡黃的韭菜雞蛋陷餃子，卻是讓我難以忘懷的世上最好的美味；陽光明媚的午後，我們躲在槐樹下乘涼，她在水池邊洗衣服，陽光透過斑駁的樹影，傾灑在她的身上，那樣柔和、靜美、溫暖；窗明几淨的小院，飄滿淡淡的槐花香。

記憶的`琴絃，在五月細膩溫潤的芬芳中吟唱一首暖色的歌謠，在幸福的心湖上緩緩流淌。

最後一次見她，是在醫院的重症病房裡。病痛的折磨，她已經瘦的不成樣子，雙眼深深地凹了進去，化療放療的診治，她的頭髮已經掉光了。命運為何如此不公？年輕時她歷盡了生活的磨難，50歲的她剛要享受兒孫滿堂的幸福時刻，卻得了不治之症。面對流淚和抱怨的我們，她卻沒有流下一滴辛酸、委屈、痛苦的眼淚，始終帶著從容淡然的笑。“看到你們都很幸福，我這一悲子就知足了。”

生命的最後一刻，她握著我的手，斷斷續續的話語，竟然是感謝：“孩子，謝謝你。這些年，你和遠兒。像親兄弟。以後，好好的。”

淚水再次浸潤了雙眼，細細碎碎的槐花，零落一地。這素樸的純白，就像母親的愛，細膩溫潤，如影相隨。這潺潺的溫柔，無聲無息地盈動在我們生命中的每一個角落，嫋嫋生香。

手機鈴聲悠揚的薩克斯曲《回家》響起，一看，是遠兒。“哥，給我個意見，你老媽喜歡紅色的半袖衫還是素花的？”

“又買禮物？”

“嘿嘿，母親節，孝敬她老人家的。”電話那頭傳來遠爽朗地笑聲。媽媽穿上那件素花的上衣，一定十分漂亮。

《回家》的優美旋律，輕輕縈繞在耳邊，一起回家，團團圓圓吃餃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