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城市人,新農民高一作文

海藍色的飄帶輕繞路中央親切的綠意，越野車迎着朝陽飛馳在寬闊的高速公路上。向前，是家的方向。

歸途

五年，熟練地打方向轉彎，離開了五年，終於可以回來了。他的雙眼似乎緊盯路況，又確實在專注的沉思。五年裏，那天的那一幕不時在噩夢中閃現。歷歷在目的痛楚讓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方向盤。

“我的人生我自己決定，不管怎樣我都要出去闖一闖！”震耳欲聾的摔門聲在耳邊環繞了五年，經久不息。那扇鐵柵門的背後，一定有母親難止的淚吧，也一定有父親緊皺的眉頭。五年漂泊，夢迴家鄉總想看清父母的臉，看到的卻總是虛無。

可是今天，帶着五年艱辛所換來的父母難以想象的財富，帶着優裕的城市生活的召喚，我就要回家了，他想。五年杳無音訊，母親是否還會用慈愛的亮亮的眼眸歡迎他回家？父親不會背過臉對他置之不理吧。期待與莫名的擔心阻止他再想下去。

“高全”，紅色大楷竟立在高速公路的入口。老家素來缺水，也因而一向貧困，怎麼可能通高速公路？

“這是往高權的嗎？”他謹慎的問制服嚴整的收費員。

“是啊，一路平安。”微笑的語氣卻讓他覺得自己很怪異。

城市人

橋？有橋必有水啊！這是我的家鄉嗎？他奔下車，抓着橋欄看去。人工渠道美似天然，午後的金色太陽化成無數碎光隨水東流，優雅的水彷彿被披上了新娘的嫁衣，奪人聲息。沿河望去，是無際的青青麥田，溫潤的河風一吹，便是一道綠潮涌起。可是怎會…？乾旱貧瘠是他給家鄉的代名詞，而今這夢幻般的美麗鄉村怎會是家鄉？

發自心跳的陌生感讓他不知所措，他拋下車，沿着河灣開始奔跑，邁動坐慣了辦公桌的雙腿，解開嚴謹的領帶扣，只踩過羊毛地毯的皮鞋嵌進鬆軟的泥土中，定型過的碎髮吹散在陽光下。似乎只有讓心跳加速，呼吸頻促才能遏制愈演愈烈的恐慌感：我的家會不會沒有了？對家的渴求讓他豁然明瞭，城市人的生活並非他心之所向，歷盡艱辛後，家纔是最有意義的歸宿，他拼命的祈禱着，只要家在，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空氣中的槐花香是家的氣息，他看到了！那遠處的一籠墨綠，那是家啊！我回家了！心中的巨石終於落地，他的嘴角淡去了不安的顫抖，咧開最真心的歡笑。奔跑着，他欲放聲高呼。不是陶潛回家時的依戀，而是心中被城市麻痹之處的復活。

然而，當麥田漸稀，視野囊括的卻只剩樹下孤零零的石碑，原本的土坯房被麥田所代替，不知去向何方。一路的疲憊瞬間涌來，他跌坐在充盈着槐香的泥土上，一動不動，只能相信這是一場夢。夕陽在麥田那頭神祕莫測地用霞雲遮着臉，他鼓起勇氣想站起身去確認石碑上的文字，突然，一隻溫暖而顫抖的手試探地拍了拍他僵硬的肩，回神，轉首，映入眼底的竟是久違的母親的雙眼。

這一刻，萬物靜寂。

沙啞的聲音響起：“申子…….”苦想聽到的最親切的呼喚就這樣在耳邊響起。

他聽到自己胸腔中低聲說出苦想說出口的最親切的迴應：“娘…….”

遺忘了一切，母親的懷抱比太陽更溫暖。

新農民

“當年政要建新農村，把咱家劃成實驗田了，娘每天下午都來這溜溜彎兒，還是怕你找不着家，本來寫了個木板，又怕風吹日曬，乾脆拿石桌當石碑刻上字兒了，然後跟大家夥兒一塊搬村兒西了，…….”陽光已失去喧鬧的力氣，只是溫和的輕籠着漫步回家的母子二人。他靜靜地聽着陌生又熟悉的絮叨，洗盡城市生活的浮躁。如夢一般的村歌漸起，小區廣場上夕陽紅們輪流唱着悠揚的旋律，旁邊的民樂手們也沉浸在音樂的世界中。母親自豪地笑笑：“秋收以後還有表演那！這水道一通，真是啥都有了。”

是啊，他還依稀記得這個小區原本的形貌，乾裂的池塘上野草叢生，蟲子極多，引得鳥兒在此築窩建巢，那是小時候避而遠之的危險區。也記得那時人們都穿着破舊的粗衣，每天每天似乎都在啃紅薯，整個小村沒有人會演奏音樂，也沒有人願意聽音樂。人們每天相互見到的都是爲生計發愁的臉，也因而更加憂愁。每家都殫精竭慮的守着自己的一小塊田地，盼着土地爺能帶來一個好收成，滿足全家最基本的溫飽。

路過一棟三層樓時，忽聽鈴聲響起，小學生們揹着嶄新的書包帶着整齊的紅領巾如潮水般涌出。他頓了一下，又想起自己小時坐在破舊的平房裏，一道鍋灰抹出來就是黑板，一堆黃土壓緊實就是課桌，作業本一遍一遍的用，老師一人擔綱幾門課，連鈴聲都被驢叫聲代替。，他深吸一口這新農民生活的安謐祥和，笑笑，這算是對過去歲月的緬懷吧。

轉過小巷，面對的是紅色的大門，和門口躺在搖椅上打盹兒的老人。“老頭！別睡啦，你看看誰回來了？”

老人慢慢的睜開雙眼，正對上兒子激動地呼喚：“爹！我回來了！”

夕陽在那頭微笑着，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