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之禮的散文

我依然記得在上小學五年級之前，我們家是沒有電視的。放學之後，寫了作業，幹完農活，也就找鄰里的小夥伴玩去了。那時，我常在想，隔壁村或者縣城裏的，甚至大城市的小朋友，他們放學後都怎麼玩。他們的童年會不會像我一樣，彈彈珠、滾鐵環、打陀螺，煽卡片，或是約一兩個死黨去偷某大嬸家的櫻桃；或是三五成羣利用午休時間跑到離學校不遠的堰塘裏“游泳”；或是在剛打完水稻的田裏捉龍蝦，然後再拿到集市上去換零花錢；再或者趁老媽不備，“偷”幾根香腸，逃到遠處的山坡上烤着吃，儘管烤得又焦又糊，卻仍然吃得開心。

如果是農村的孩子，興許是這樣度過的吧。那城裏的孩子呢，會不會也和現在的孩子一樣，彈鋼琴，學畫畫，下圍棋，練書法，週末少不了特長班，寒暑假也不忘參加訓練營……

而當我真正和城裏孩子接觸的時候，我已經上高中了。也難怪在開學的班會上，他們個個都表現的多才多藝。小胖子說，他初三那年參加市裏的奧數比賽，得了第二名（結果當天不知怎麼就把獎牌弄丟了，這是他私下給我說的）；猛男張是體育特長生，但卻給大家跳了一支舞，弄得全場騷動；還有那個四眼仔，用笛子（他給我解釋，說是簫）吹了一首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曲子，也是讓全班的女生心動不已。而幾年以後，我才覺得那首曲子的旋律和張學友的《吻別》極其相似。然而，輪到介紹自己的時候，我愣了，一不會跳，二不會唱，三也沒拿過什麼獎啊。最後，實在沒法子了，我說，我一個猛子就是十米開外，還有最多的時候，一個下午我抓了二十幾斤龍蝦，賣了錢，還給媽買了件T恤呢……一想起以前的事情，我越說越帶勁，看着周圍的同學，既驚訝又困惑，有的`還哈哈大笑，還有暗自嘆息的，我以爲他們也羨慕我呢。

“等等”

一個戴小方框黑色眼鏡，紮了個馬尾辮的圓臉女孩打斷了我的滔滔不絕，然後不慍不火的繼續說道，

“請用普通話，好嗎”

這下我可真傻眼了，說普通話？若是平日裏朗讀課文還行，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憋不出半個字了。良久，我才從同學的唏噓聲中低頭坐下。

多年以後，我用流利並且標準的普通話給全公司的員工講授課程的時候發現，除了鼓勵、褒獎能帶來精神動力，刺激、嘲諷同樣有此功效。順流、順境給予的成功或者榮耀，往往是我們預期的；但激流、逆境所帶來的艱辛和進步卻更加讓人欽佩、珍惜。就像水流，要遇到懸崖或峭壁的阻擋，才能激起高高的浪花，也更讓人覺得賞心和難得。

就像當初我並不記恨那個戴眼鏡的圓臉女孩一樣，而現在卻更加疼愛她，因爲她已成爲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