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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悽惶的情感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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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悽惶的一生。她愛的,終將失去,不愛她的,終將放手。

一個女人悽惶的情感散文

命運的邂逅

丁喜乘飛機去廈門出差。

飛機上,從衛生間出來,回到座位的路上,一個男人大叫:"女士!"回身一看,自己鬆垮的毛衣掛在男人的外套拉鍊上。丁喜趕緊折回去,把線解下來。坐回座位,丁喜瞥他一眼--四十多歲,利索的平頭,鬍子颳得雪青,衣着體面,眼神平和。

下飛機時,"這麼好看的毛衣,我賠給你吧。"男人攔住她,口吻裏透着真誠和惋惜。"你賠不起。"她想打破他的彬彬有禮,故意說,"前夫送的。"他想了想:"哦,我前妻從沒送過我東西。"兩人一齊笑了,客套中發現,他們竟預訂了同一家酒店。

男人叫簡傑,是一家動漫公司的老總。丁喜跟他上了去酒店的商務車,坐在後排跟他聊天。中途他接電話,會有禮貌地先對丁喜說不好意思;下車幫她拿行李時,會避免輪子在水泥地上咯噔響而一直提到大廳門口......一個得體的男人,不是獵女人的好手,就是女人們的好獵物。

因爲晚上各有飯局,他們在電梯裏道別,約了晚上9點到露臺喝咖啡。

丁喜來到房間,奔向衛生間照鏡子。32歲的女人,眼神還算清澈,妝容也還精緻。她對鏡子嫵媚一笑,感受他看到她時的悸動。

9點,兩人出現在露臺上時,都刻意收拾過一番。"這麼漂亮,被你現任丈夫看到,會不會有想法?"坐定後,他先探底。丁喜把手伸出來,沒有婚戒:"我現在單身。"簡傑不好意思地用手撥弄着自己的婚戒,停頓了一會兒,坦白道:"其實我還沒離婚。""哦?"丁喜有些懊惱,但又沒法生氣。

"她帶着孩子去了溫哥華,我找不到她,一年半了。當時我要投資一家公司,她不讓,吵得厲害,就把錢帶走了。其實也不多,三百多萬。""那現在呢?"簡傑擡頭,聳了一下肩:"現在,公司全是借錢做起來的。目前還挺好,債已還了一半。"之後便不再說話,不知道是爲了聽小提琴手拉的音樂,還是爲了給她時間掙扎。

突然,"丁喜,我給你彈首曲子吧。"簡傑的聲音充滿感情,他們的關係在這一聲呼喚裏發生鉅變。是一曲《同桌的你》,他彈得並不好,但丁喜的驕傲已潰不成軍,她知道自己理性的城堡,怎麼都不可能守得住了。

第二天約在自助餐廳吃早飯。簡傑的法令紋好像深了一點。"沒休息好?"她問他。簡傑皺眉:"衛生間漏水,滴滴答答一夜......這家酒店客房滿了,乙方給我安排了新酒店。"丁喜悵然若失。簡傑用手指輕彈糖包,把糖抖落在咖啡杯裏。他喝了一小口,說:"不過我拒絕了。""爲什麼?"丁喜壓抑着喜悅。"我也不知道......"他看着她。

傍晚,兩個人都沒事,就去海邊拍照。風太大,簡傑幫丁喜攏着圍巾。"喂,"丁喜轉過頭在海風中大聲問,"想過找你老婆回來嗎?""心不在,人回來有什麼用?"呼嘯的風把他的聲音拉得很長。兩人走了一截,簡傑溫柔的.大手慢慢攀上她的肩膀。丁喜忽然覺得人生蒼茫,就像在這浩瀚而雄渾的大海面前,她又算得了什麼?所以爲什麼要太計較得失呢?喜歡就勇敢吧,管明天會如何?

晚上換了一家西餐廳吃飯。紅酒上來,簡傑滴酒不沾。他說他睡眠不好,在吃西藥,不能喝酒。"睡眠不好還怎麼在那個房間裏住?"丁喜鼓起勇氣說了半句,敞開着話口等他的下半句。"那我去你房間裏住?這不太禮貌吧?"

"太不禮貌了。"她笑着說。

乾涸的愛情回來了

簡傑拖着皮箱過來,每一雙襪子都疊得一絲不苟。丁喜聽着他在衛生間洗澡,傳出剃鬚刀轉動的聲音。兩個穿着睡衣的人,先從頭髮吻起。纏綿和接近,爲了抵禦孤獨。身體略微的遲鈍,帶着些傷感的韻味。

簡傑摟着她,問她目前的生活狀況。其實她過得不太好,一個女人獨自帶孩子,力不從心。找全職保姆太貴,她只用得起鐘點工。不過她控制着不跟簡傑吐槽太多,她還沒有成熟到能用一種不抱怨的口吻來陳述自己的生活。

簡傑沉默了一會兒說,早上辦事路過商場看到一串珍珠項鍊,很想買給她,可又覺得和她氣質不搭,大約等到她80歲時才需要那種雍容的貴氣。所以他記下了價格,決定把這筆錢給她,等她80歲時陪她來買。

簡傑打開微信,轉了4萬6千元錢給她。"你這是幹嗎?"丁喜掃了一眼手機,身子猛地向後趔。他搶過她的手機,替她收下了,將震驚的丁喜摟到懷裏:"你80歲時我就92歲了,到時記得扶着我點。"丁喜想笑,卻有鼻涕流出來。她想推開他,推不動,用力搗了他一拳。

從廈門回來,兩人談起中年人溫吞醇厚的戀愛。一個月後,簡傑邀請她到自家來住,換了一個能帶孩子的保姆,讓丁喜把房子租出去賺些零花錢。簡傑的公司蒸蒸日上。他沒有惡習,財物的百分之八十用來還賬,剩下的家用。日子好得像夢一樣。

那天,小區門口一個火鍋店開業,簡傑叫丁喜帶兒子跟保姆一起去嚐鮮。他對生活充滿熱忱的態度完全符合丁喜的渴望。簡傑不喝酒,丁喜高興,就喝大了。不顧孩子在場,她拿着酒杯在簡傑面前晃:"你說,你這麼好,你前妻怎麼會,不要你?""好嗎?"簡傑說,"她一直覺得我窩囊,缺乏鬥志。"保姆在旁邊,嘴巴發出巨大的咀嚼聲。

丁喜淒涼地笑了一下:"你們怎麼可能,完全沒聯繫?""生菜燙一下就可以吃了。"簡傑往丁喜和她兒子碗裏夾生菜。丁喜不再說下去。酒醉心裏明,她有點難過。氣氛越吃越不對,一行4人早早回家了。

丁喜酒醒了一點,簡傑給她一杯現榨蘋果汁,坐在牀邊看着她喝。丁喜藉着酒意質問:"你能找到她,對吧?"簡傑坦白:"孩子姥姥能。""你爲什麼不去找她姥姥?"簡傑不說話。他一直逃避這個問題。

他不想找?不,絕對不是。他在等她回頭,證明他的好。那她丁喜是什麼?他確實動了真心,她順勢而爲想趁虛而入打敗女主人,他倆都在等待着。畢竟他想解脫,她想成功。他們是戰友,是同盟,他們的敵人是同一個人。只是他們都知道,他隨時可能會做叛軍。她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收服他,她只是努力去試,越試越心慌。

夜裏,一切都靜下來,丁喜聽着空調發出呼吸一樣的聲音,忽然想哭,但沒能哭出來。成年人了,不大容易痛哭流涕,壞的情緒快要觸到閾值,總是自己剋制着慢慢就降了下去。

不愛你的人終將失去

簡傑的公司運營進入一個新境界,加班多起來。一天半夜接到電話,他的口吻裏充滿不耐煩。"我要把手機調成靜音。"他恨恨地說,但還是沒有調。過了一會兒,又一個電話打進來。房間裏很靜,丁喜能聽到電話裏淡淡的女聲。他夜裏從不讓手機靜音,可能就是潛意識裏爲了等這個電話。

女聲說:"我在網上看到你了。""哦,孩子還好吧。""挺好的,你呢?"簡傑拿着手機,走向衛生間。丁喜聽不清他具體在說什麼,只聽見他語氣一會兒憤慨,一會兒諷刺,一會兒哀傷。她從來沒聽過他情緒變化這麼大地跟自己說過話。山雨欲來風滿樓。她很想下牀去偷聽,又覺得這樣太有傷尊嚴。她在牀上堅持着,眼淚上來了,嚥下去。

半個小時後,簡傑上牀來,丁喜裝睡。他吃了藥,輾轉反側,然後又加了藥量。這是第一次。

簡傑沒有什麼變化,除了夜裏的電話會變多。丁喜想,如果是自己,一定會照顧他的感受,不會在北京時間的半夜打電話過來。人真是賤啊,無論她多麼死心塌地,連孩子都捲進來,他還是等另一個她。

8月的一天,簡傑叫丁喜一起去看電影,回家時買了很多東西,孩子的,她的,還給保姆買了一個袖套,表達着他對這個家的依戀。路上,丁喜一臉凝重,簡傑知道到了該坦白的時候。他一邊開車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他想賣了房子和車,去溫哥華。他老婆在那邊炒房,做得挺好。"你從來沒想過正式離婚嗎?"丁喜問他。簡傑語塞,說想過對她是侮辱,說沒想過更是侮辱。

到家後,丁喜當着簡傑的面打電話叫房產中斷續約,她要搬回家。簡傑坐在旁邊,假裝沒有聽到。第二天一早,丁喜的東西收拾了大半,簡傑起牀問:"怎麼這麼着急?""自己不着急,難道等別人來趕?"她沒好氣地說。尖刻能緩解她的疼痛。簡傑站了一會兒,忽然一把將丁喜摟在懷裏。"丁喜。"他痛哭起來。他一哭,就完了。她知道,成年人是不輕易流淚的。他的心,走了。

他鬆開她,從衣櫃裏拿出幾個紙袋,丁喜看出大概有十萬元左右。"我存了點錢,給你用。以後,你一個人不容易......"丁喜倔強地站在那兒,不知道要不要接。簡傑把錢硬放到她的行李箱裏。丁喜強忍着眼淚,繼續往行李箱裏放東西,內衣,襪子,沒用完的洗面奶,半塊洗臉皁......一樣一樣扔到錢上面,覆蓋它。她一心一意地愛着,有激情還有親情,又有什麼用呢。

放他去吧

廈門的海,他彈完一首歌走向她的樣子,那個深夜的記憶,平和溫暖的生活......箱子咔咔拉上,她的心靜了。

半年後,丁喜的生活照舊,孩子讀了小學,保姆又換成了鐘點工。簡傑的音訊從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一天深夜,丁喜的手機忽然響起來,簡傑的聲音那麼熟悉:"小丁,你在房產局有人嗎?"原來簡傑的房子是婚後買的,因爲不好貸款,當時在銀行的示意下辦了個假離婚證,現在被房產中心刁難,需要他用錢和人擺平。丁喜的弟弟在房產中心工作,她答應幫簡傑給房子辦好過戶。簡傑說他過兩天回國。

那是丁喜最後一次見到簡傑。他的背駝了,有一種幸福生活中的男人懶惰的樣子。原來人的神清氣爽都是裝出來的,一旦生活平靜安全,就失去了氣宇軒昂的動力。他灰色的夾克上有些頭皮屑,白色襯衫的領子也有些泛黑。丁喜從沒想過他也會變得這麼平庸。他賣了房子就要回溫哥華,吃了這頓飯就要走。

丁喜忍不住問他:"你真的在商場看到有一條項鍊4萬6嗎?"簡傑笑道:"哪有,逗你的,我當時卡里面錢不多。"談話很潦草,全然沒有痛徹心扉的感覺。簡傑走後,丁喜到衛生間裏整理容妝。她34歲了,一眨眼,兩年過去了。她的背比兩年前厚了,妝也有些浮了。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哭出聲來。

成年人是不會輕易爲誰流淚的,眼淚流出來,那個人就算從生命裏離開了,再也別奢望能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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