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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興的烏篷船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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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水鄉骨子裏的懷舊一脈相承,紹興的船也是古舊的。

紹興的烏篷船散文

在魯迅故里、沈園附近,通常能看到的船是小型的烏篷船,外型狹長,距離船頭船尾處各有一竹篾編織的篷。應是防日曬雨淋的關係,船篷被塗了深色的漆或桐油,烏黑鋥亮,遮蓋了竹子原先的本色。

烏篷呈半圓形,與水鄉隨處可見的拱形橋洞相仿。篷下有艙,那艙低矮窄小,望進去,裏面散放着船工日常必須的物品:雨披、毛巾、水杯,偶爾還能見到一碟散放的茴香豆。船的中間敞開,對面兩條木頭隔板,便是遊客的座位。座位簡陋,也不寬暢,但船行水上,人處天地自然之間,寄情山水,便忽略了這小小的擁擠與不適。

開船的時候,船工坐船尾,兩支劃楫,一支夾在腋下或握於掌中,而另一支則由一雙腳靈動把握,這便將紹興的船與江南別處的船區分開來。腳劃的烏篷船是紹興特別的風景,只容三四人的小船,減除一名船工,客人也只能有兩三人。因爲船小,上船的時候,會有搖晃,膽子小的人難免擔心,但人坐好了,船也就穩了。及至船工一聲輕斥,手腳合力,全身發動起來,船便如燕子一般從停泊處滑出。

這讓我想起在威尼斯坐剛多拉的情形,船型是一樣的逼仄,只那船一律的`黑色,看不出新舊年份,形態稍長,船的兩頭高高翹起,如同鐵錨的形狀,船上也沒有篷,但做船的材質似乎要比紹興的船堅實許多。在威尼斯,剛多拉上撐船的大多是年輕男子,高大英俊,帶着寬檐的牛仔帽、墨鏡,船行的時候,那男子就站在船的一頭,手裏一隻竿用力撐下去,船就在水上發動起來,而行船的人便與船一同成爲古老河道上的一道風景。

與威尼斯不同,江南一帶水鄉的船工無論男女,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紹興腳划船上沒有見過船孃,船工多是五十歲上下的男子,也有年紀更大一些的。微駝的背,黝黑的面龐,神態平和,臉上的皺紋令坐船的人不自覺得想到水鄉隨處可見的老樹的年輪。但這樣的形象並不影響行船與坐船的質量。相反,老船工們技術嫺熟且見多識廣,行船的同時,和遊客天南海北的閒聊,漫說些當地的典故和風土人情,講到意猶未盡處,拉起嗓子唱上幾聲船歌,歌聲高亢嘹亮,一掃之前的委瑣印象,無意間倒添了行船與坐船的樂趣。

在紹興坐船,要選對合適的地方。城裏河道窄,船工施展不開,坐船也就如同“到此一遊”般應個景。東湖是適合坐船的地方,山奇水秀洞幽,無論陰雨天或晴好的日子,抱着“遊山的心情”,約二三位同道人於湖上泛舟,或聊天或看景,槳聲船影中,江南的靈秀也就伴着湖光山色在身邊慢慢鋪展開來。一時船從某個低矮的橋洞穿行而過,橋上有好事的人大聲喝彩,那船工便在忙碌之餘回頭報以一笑,臉上的皺褶將眼睛擠成了一條縫。回身,那船似乎就比先前又更快一些。

周作人先生當日與朋友的書信中,專門有推薦到家鄉坐船的文字,文中的烏篷船根據船型大小分作三明瓦、四明瓦的,也有介紹腳划船,但因爲簡陋,先生並不推薦客人坐。除烏篷船外,紹興代表性的船還有白篷的航船,這種船魯迅先生在【社戲】裏也曾提到過,我在紹興的時候,朋友約着夜遊環城河看燈,坐的就是這樣的大船。船上可以喝茶吃瓜子,很悠閒,坐的也舒服,只白篷船名氣遠不如烏篷船來得大,白天在城裏也沒有見到過。

烏篷船中,如今能看到的彷彿也只有先生筆下稱作“一葉扁舟”的腳划船了,許是比之別的船,腳划船雖樸拙,但小而靈動,所以也就方便流傳下來。當然,今天的烏篷船,文化的元素遠大於其實用價值,坐船的意義更是與代步無關。坐在船上的人,或爲新鮮娛樂,或爲體驗一種江南文化,歷史的、地理的、人文的,那是一種在陸地上站立或行走都無法真切感受到的另一個時代的呼吸。

人說不坐烏篷船,就不算到過紹興。在紹興,有人擔心烏篷船的命運。事實是,當老船工們的身影日漸從古老的河道上淡出,腳劃的烏篷船也終將成爲歷史。但我們有理由相信,只要河道在,烏篷船便不會消失,只是腳躅被手劃或機械代替,但烏篷船還是烏篷船,紹興還是紹興。對於底蘊深厚的古城來說,使用哪一種載體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文化傳承的理念,有了這樣的理念,一種文化便得以延續下去,無論以怎樣的形式,都將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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