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鏤空散文

這是一個坐南朝北的小院。

大門是一面白牆，乾乾淨淨，沒有一點瑕疵。石磚大門框結實牢固傳統。門口有兩個不知年代的老門墩，已經有些殘破，上面的紋飾也模糊不清了。兩扇木門顏色顯得黑沉沉的、局部露出點原來的紫紅。兩個有些鏽跡的門環靜靜的懸在門上。看得出來這家主人有些文化。

沈良把住門環輕輕的叩了幾下。一會就聽到裏面有人搭理。

“來啦。來啦！”緊跟着門開了。

一個個子不高，稍微偏瘦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絲眼睛的人站在門裏陌生好奇的直望着沈良。

“你找誰？你是……？”來人正是苗麟。

“大哥，我是沈良啊！”沈良還沒有說完就哭起來了。

“你是……沈……良……？”苗麟直楞楞的望着眼前的人。

苗麟趕快上前緊緊的抓住沈良的雙手，細細的看着他。同時又朝院裏喊：

“秀秀，沈良來了！”

一會，秀秀跑出來拉着沈良不鬆手，眼淚汪汪的直往下流。沈良的出現太突然了，他們夫妻倆好像還在夢裏。苗麟和秀秀一邊一個拉着沈良走進屋裏。門口一個男孩奇怪的看着爸媽拉着一個人進屋，好像都哭過。

“苗苗，過來，喊叔叔。”秀秀對孩子說。

孩子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小聲的喊了一聲。

“你們的孩子嗎？好精神哦。”沈良親切的撫摸着孩子的頭，意識裏他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這個孩子。他的話讓苗麟感到很不自然，秀秀見狀立刻轉身把孩子帶出去了。

兩個大男人好多年沒有見面，而且相貌改變很大，尤其是沈良，受傷致殘，頭髮花白，絡腮鬍蓄的長長的花白的，一臉的滄桑憔悴，無法想象眼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多年前成熟、穩重、睿智的而且是自己認可的妹夫沈良。

沈良在悽慘中大概說完了自己的故事。又拿出那封苗麟交給陳良的、並讓陳良轉給自己的那封信。苗麟沒有說話，他怎麼對沈良開口呢？原來苗欣感覺到沈良不在後，她把孩子鄭重的交給了哥嫂，說是去南方做事後就沒有了音訊。沒有信、沒有電話、沒有任何與她相關的消息，真的像從人世間徹底消失了……

兩個男人都在流淚。一個是當哥哥的、一個是當愛人的。淚水都是很苦的，都是從心裏涌出來的，而且都沒有答案。苗麟難過的是他不知道妹妹現在在哪裏？怎麼跟沈良說孩子的事呢？沈良苦苦找了苗欣這麼多年，等來的卻是連她親哥嫂都不知道她去哪裏了的消息。

沈良畢竟是死過了一回的人。很多事情比苗麟見得多也想開得多。找到了她的哥哥他的心裏也得到了很大的安慰。他站起來突然看見牆上貼了很多素描稿，層次清晰、線條不擠不疏不亂，挺挺拔拔。他像發現了寶貝，趕緊問苗麟：

“這是誰畫的.素描？”

“苗苗畫的。”

“不錯！很不錯！”沈良連聲直誇！

他腦子裏立刻浮現在門口遇到的那個似曾見過的孩子的面孔。

“大哥，明天讓苗苗再畫一幅對開的素描好嗎？”沈良對苗麟說。

院裏有兩棵很大很老的葡萄樹，枝繁葉茂。陽光穿過葉子的空隙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個白中泛黃的光點，一院落都亮亮的閃閃的。苗苗在大堂裏畫素描，他們三個人坐在葡萄架下喝着香茶。

昨天晚上沈良跟苗欣哥嫂商量怎麼才能找到苗欣，不管結果怎樣，苗欣是因爲自己的意外才發生了這麼多事，只要有希望就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她。要不然，沈良一輩子心裏都會不安都會受到指責！

臨走前，他給苗苗安排了大概全年度的繪畫基礎課程，苗苗聽得非常認真，不斷點頭不斷提問題。苗麟和秀秀看着這倆個人之間的默契，心裏感覺到苗苗和沈良這種血緣關係上天都已經安排好了。他們倆沒有一絲陌生感、沒有一點距離感讓他們倆口子深感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