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飽蘸淚水憶雙親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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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有多少回,我拿起筆,但記憶的閘門剛一打開,淚水便模糊了雙眼,面對被淚水打溼的稿紙,我只得擱筆。那使我悲痛欲絕的情景,實在不願回味。

飽蘸淚水憶雙親散文

那是個天塌地陷、撕心裂肺的日子。那年,我9歲,妹妹7歲,弟弟出生才40天。那天晚上,記不清我一家人是吃了飯還是沒吃飯,病危的母親躺在炕上,妹妹和弟弟一邊一個在她身旁,我和父親守在炕前。母親不時地說着胡話,指着妹妹說,你在哪莊兒?我自作聰明地搡了母親一把說,娘,她是妹妹啊。父親瞪了我一眼,問母親覺得怎樣?母親說她要解手。父親便扶起她,但是母親剛下炕,便一頭倒在父親懷裏,任憑父親再怎麼叫怎麼喊,就是不吱聲了。父親讓我和妹妹快喊娘。娘,娘!我聲嘶力竭地喊着,一聲比一聲強。喊聲驚動了四鄰,都跑了過來,有的去叫醫生,有的按壓母親的心口,但都沒用,醫生來後扒了扒母親的眼睛,按了按母親的脈搏,搖搖頭走了。我趴在母親的臉上嚎啕大哭起來,娘,你怎麼了,娘啊……

母親出喪那天,噹一聲“起靈了,嘿”的喊聲響過,父親一手抱着我幼小的弟弟,一手抓着我的手,跪在母親的靈前,悽慘地哭喊了聲,“小兒哎--”便泣不成聲了。給母親摔老盆是父親抓着我的手摔的,迸起的碎瓦片迸到我的嘴上,淚水摻和着血水,順着我的臉往下淌,好多看熱鬧的也放聲哭了。父親抱着弟弟已悲痛欲絕,癱坐在地上。我不知自己是怎麼送母親去墳上的,只是覺得,是被人抱着回來的。

母親是被貧窮和疾病奪去生命的。沒出滿月就出工幹活,因爲窮病成那樣也不拿藥請醫生,只是從別人那裏討了個偏方。月子裏,我不曾記得母親吃過差樣的飯,有幾個雞蛋,也都留上擱下,推來讓去地叫我和妹妹吃了。我恨我自己懂事懂得太晚了,怎麼就不知道疼母親啊。

沒有了母親的日子,父親一個人扛着,又當爹又當娘!爲了讓出生才40天的弟弟討活路,父親不得不把弟弟送了人。養母來抱弟弟那天,父親哭成了淚人,最後,弟弟是被親鄰硬從父親懷裏抱給弟弟養母的。父親幾乎背過氣去。這妻離子散的箇中滋味,誰人能體會?然而我的父親是偉大的,他堅強的脊樑,是我成長的溫牀。父親強嚥下悲痛的淚水,肩揹着我,手抱着妹妹,步行12裏地,去公社給母親註銷了戶口。回來後,便開始了既當爹又當孃的角色。

那時,我家日子窮,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爲了省點兒糧食,父親每年每季都爭着去修河,河上的活多累啊,當時,要不是隊裏通過抓鬮按號派,別人是誰也不願意去的。可我的父親,卻主動要求幾乎次次不落。

後來,附近有了燒磚的窯廠。除了上河,每年的春秋兩季,父親都去窯上扣磚坯子。1000塊磚坯子3元錢,父親起早貪黑每天能扣一千四五百塊,除去往生產隊裏交的.3元買工分錢,還剩一元多,作爲貼補家用。爲了這一元多錢,父親每天汗出得像水裏撈出來似的。只要一扣磚坯子,我就沒見父親穿過褂子,父親的胸膛和脊樑,風吹日曬,同扣磚坯子的泥顏色一樣。

就是這樣,父親吃着苦中苦,下着牛馬力,把我們兄妹二人拉扯大了,並供我高中畢了業。

在改革開放實行責任制一開始那幾年,有人嫌分的土地貧瘠就不種了,但不怕吃苦下力的父親拾了起來,改鹼、整平、深翻,不幾年便長出了綠油油的莊稼。我家的日子富了,是村裏第一戶蓋起新房的,但是父親卻病了。當我帶着父親來到市醫院看病後,得到的答案使我的心都碎了,父親的肝肺淋巴上,惡性腫瘤擴散已是晚期了。我能爲父親盡孝的,上天只給了我50天的時間。

在這短短的50天忍受病痛的時間裏,父親關心的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對每一個來病牀前看他的人都說,那天他上廁所,自己回不來病牀了,是我揹他回來的。他那麼大塊頭很沉的身子,我體格又那麼弱,把我累壞了。

父親啊,我清清楚楚地記得,你曾揹着我一氣兒走了12裏地,不,是來回24裏地啊。從病房到廁所,我只背了你幾步,何足掛齒啊。

父親走了,我的心是用悲痛二字難以形容的。父親的一生,是不容易的一生,是下力的一生,是苦命的一生,是爲兒女操勞的一生。

有詩云,苦日子過完了,父母卻老了,好日子開始了,父母卻走了。子欲養而親不待,每當看到別人拎着禮品孝敬爸媽的時候,我就想起二老來,眼淚便止不住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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