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城拾零散文

徜徉在古鎮興城的街上，一襲古風撲面而來。

與傳統的古城一樣，興城古城的形制中規中矩。灰色的正方城垣，好似盤臥的巨龍，把千家萬戶緊緊圍護。洞開的東西南北四座城門，迎迓來自四面八方的遊客。想當初明朝一代，無論達官貴人，還是布衣百姓，要數着更鼓出入，倒顯示我們如今的自由。

雄踞城門上端的，是三層飛檐的城樓。城樓巍峨峻拔，面朝四方，彷彿四個孔武勇士，時刻瞪大眼睛，警惕着異族覬覦的野心。

興城的大街，亦是南北東西四條，街面兩旁商家店鋪和民居櫛次鱗比。據說，這些店鋪基本保留明代特色，灰牆黛瓦中，泛着古樸和渾重。有趣的是，我留意到，許多文物商店的牌匾，多是繁體手寫，波磔點劃中，更平添思古之幽情。

鼓樓是一個城市的中心。它坐落於城內四條街的'匯合處，呈方形，檐牙高啄，彰顯凜不可犯的氣質。站在鼓樓最高處憑欄遠眺，但見南北東西四條大街輻射而去，城內一切盡收眼底。鼓樓上層的廳堂裏，一面碩大皮鼓擺在鼓架上。說明詞介紹，它乃報更之用。當然，如遇外敵兵臨城下，它則會被頻頻擂響，震天的咚咚鼓聲，就是出征號令，全城將士迅疾集於獵獵戰旗下。金戈鐵馬，吶喊廝殺，一場悲壯的家國保衛戰，於是拉開了帷幕。

城內最熱鬧的去處當屬南街。這裏，商賈雲集，人頭攢動。一片市聲中，正唱着流行歌曲：“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雖與古城氛圍不甚協調，若有穿越之感，倒也提醒我們，現在是21世紀，光陰不管舊時情，一切都不復返了。南街上，距南城門往北百餘米處，前後並矗兩座石牌坊，是明代遺存的完整古建築。分別爲明熹宗欽賜，表彰抗清名將祖大壽兄弟二人所建：一座古樸厚拙，一座鏤工繁膩；其上端分別鐫刻皇帝欽勅“忠貞膽智”和“護國元戎”勳號。遠逝的戰火風煙，早已杳然消匿，惟留下的是藝術的輝光與審美意趣的慨嘆。

從城門裏面右側，拾級而上，我們登上古城牆。城牆高達十二米，城頂寬約8米，假如城上可行車，估計能容得駟馬並轡。我在幾尊黑色的鐵炮前駐足，這是天聰四年的守城武器。如今看，若想以之禦敵，似很滑稽。誰料就是它們，曾以8華里的射程，擊中了前來犯明的大清太祖努爾哈赤，使其退歸盛京，不久便一命歸天。他的兒子皇太極前仆後繼，終於擊敗明軍而問鼎中原，奠定了大清王朝的一統江山。我凝視着鐵炮，它們一副鐵青臉色靜默無語——這是歷史凝固而石化的沉思麼？是啊，縱觀中華民族幾千年的歷史，宋金交惡，遼金相殘，明清死戰……上演了多少這類視如仇，繼而終結爲兄弟的悲歡故事！“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如今，臺灣骨肉同胞，與大陸不也在手足話舊，握手言歡，團圓之日指日可期歟？！

遊覽畢，走出城外，但見豔陽明媚，金風颯爽，正是明麗美好的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