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螞蟻河源頭散文

朋友一週前就下了約，說好週日去探訪螞蟻河源頭。先就驚問一句：“真的假的？”不是對行程發問，而是對河源頭是否存在質疑。眼前就是濁浪滔滔、喝着她的水長大的螞蟻河，從９歲搬遷到現在的住址就天天看着她，竟從來不知道她的源頭近在咫尺！

可能是因爲有了牽掛，更因爲觸動了我的記憶，我的思緒再也平靜不下來。螞蟻河，我和她實在是有太多的故事。第一次看見她，是父親帶我去醫院路過，我暈乎乎地坐在父親的自行車上，知道了她的名字；後來，因爲一個學生放學不願繞遠（那時沒有現在的亞博克大橋）涉冰水過河被通報而對她加深了印象；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家蓋新房時，沙子是就地取材的：爸媽帶着兩個哥哥裝沙子、推沙子，通過鄰居家院子運到我家，不過十幾米遠；那時的水特別清，雨少的季節河水只流過河道中心；兩邊的岸上是金黃的沙子，鵝卵石，碧綠的小草，有翠鳥飛來飛去；我和哥哥還在卵石中間發現過鳥蛋，小心翼翼地捧回家放在小盒子裏孵小鳥；暑假裏，我和夥伴們去上游平緩安靜的地方洗澡、撈魚、摸田螺；在河邊憋一個小水壩，把小魚放裏，一趟一趟往水壩裏運水；高中有一年夏天，同學們去螞蟻河上游一個叫錦河的地方郊遊，我們在河邊聯歡，野餐，烤魚、烤玉米；自由活動的時候，我和幾個同學撿了好多的鵝卵石，衣服兜裝不下了，就脫下襪子裝，滿載而歸；冬天的風把冰面上的大部分雪吹得乾乾淨淨，一些地方又窩起比人還高的雪堆，我們在冰面上打爬犁，滑冰飛，抽冰尜，在雪堆裏造房子，掏雪堡；正月十五晚上，和夥伴們提着罐頭瓶做的燈籠在河上滾冰……

螞蟻河啊，我們之間有太多的故事，太多的記憶，太多的懷念，太多的嚮往，我簡直不知從哪說你、想你好了！

準時踏上了尋訪螞蟻河源頭的路，可是突然涌上心頭的卻是一句“不要問我從哪裏來，我的故鄉在遠方……”。

汽車行駛在山路上，路過一條河溝，嚮導告訴我們，這就是螞蟻河。

這麼小？！沒錯！就這麼小。轉彎，上坡，清脆的隱隱的流水聲一直相伴，因爲有一條小溪一直在路邊延伸，偶爾透過灌木叢看見它一帶水光。下車，穿過一小片樹林，一條小溪從長滿青苔的石壁間、石頭上穿越而下，不時把自己飛揚成一小段瀑布，濺起白色的水花，飛珠走玉，歡騰激盪。緣溪行，腳下是厚重滑膩的青苔，兩邊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一些低矮的灌木叢，滿眼一片蔥蘢碧綠。頭一天剛下過雨，不知名的野花和野果樹開的花把空氣薰得甜潤溼滑；陽光透過林木照過來，氤氳的霧氣嫋嫋升起，絲絲縷縷地飄動着，把古樹、山石、小溪都籠罩在了仙境中。快到了！嚮導告訴我們。大家莫名地興奮起來！王維的一句“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寫盡了武陵人的悵惘和感喟，而我們，恰恰要找到這世外仙源了呀！

這是一彎清泉，淙淙的`泉聲清清朗朗。用什麼詞形容她好呢？我真不知道了。可能因爲童年的記憶太深刻，我有一種回到從前的感覺。就像看到童年的小夥伴，玩了很久的一個玩具，讀過太多遍的一本書，去過很多次的一個地方——我只覺得太熟悉了。衝口而出，我想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是的，我想了你那麼多年，唸了你那麼多遍，原來，你就在這兒啊！讓我好好看看你！山真綠，綠得那麼透徹那麼純粹；水真清，清得那麼幹淨那麼爽快；石頭上的青苔，把山映得更綠，把水透得更清！只有這樣的山，才能流出這樣的水，只有這樣的水，才能流過這樣的山。掬一捧水，切身體會着清泉的涼爽，看着你點點滴滴從指縫間落下，感受着你的年輕，你的活潑，你的清純，你的快樂！你分明還是一個擁有如花美眷的少女啊！可是，我的似水流年哪去了？真的像歌中唱的那樣：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

你用泠泠朗朗的歡笑回答了我，前呼後擁地衝下了山石！

螞蟻河，你從虎峯嶺來，可是你的故鄉到底在哪裏？我追根溯源前來，你義無反顧而去。長久地看着你，聽着你，問着你，想着你，似乎知道你爲什麼流浪了：因爲你的心在遠方！終於知道我爲什麼轉來轉去，也繞不出螞蟻河邊了！因爲你是我前世的宿命：你滋養了我的生命，奉獻了你的資源，溫潤了我枯燥的童年，送給我那麼多無私的朋友……這麼多年，也沒好好地謝謝你，今天就讓我把對你的思念和感謝傾倒在這彎清泉中，讓她向着前方，向着遠方，奔騰而去吧！

恍然明白世事終有一定的安排，就像今天，上天也被我的真誠和愛感動，渡我過你思念的河！螞蟻河，願你清泉永在，生生不息，願我情懷長駐，思念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