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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田的堅守者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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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共和國成立前夕,位於鄂西南大山深處的大花田村莊,有一處單家獨戶,在這裏生兒育女,幾十年艱難度日,共同堅守着美麗的家園,從而,使這座沉靜的村莊富有生機與活力。

大花田的堅守者的散文

——題記

這裏,是海拔1200多米高的土家山寨,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空氣清新,環境優美,景色宜人。這裏,是榔坪鎮樂園村山大人稀的高山,也是各種動物和鳥類的棲息地。70多年來,在這個半山腰的大花田村莊獨居着一家農戶,原來的戶主叫候銀開,現在的戶主是範自庭。

2018年大年初一,範自庭在自家小院,在明媚陽光的映照下,迎來了新年第一批不速之客——我們三人。即我和妻子,還有帶路人,我的娃娃朋友鄧安。我們的到來,讓沉浸在喜慶中的一家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這事還得從頭說起。爬大花田,是我和鄧安三年前的約定。早在2016年春節前夕,我們就計劃過年一起爬大花田。因爲這個地方是我們一個組的地盤,既有情結因素,又富有挑戰性。第一年,因我右腳痛風,寸步難行,雖然回老家過年,但是沒法去。第二年因下大雪,假期也緊張,計劃又落空。前兩次,鄧安都與主人聯繫過,也十分歡迎我們。常言道:“事不過三。‘’今年無論如何都得去。考慮到我在老家節後只有三天時間,爲防止計劃又泡湯,特意選擇初一前往。恰好這天出大太陽,真是天助我們。

原計劃一家三口共同前往,誰知女兒與姊妹們玩得正盡興,不願跟我們走,就沒勉強。事後,女兒問“好不好玩”?我說“你不去後悔了”,她不以爲然地瞥了我一眼。她沒去真是有點可惜,那可是一次難得的鍛鍊身體的好機會,不僅是這,還可以飽口福、飽眼福。

這個地方,從鄉村主公路開始計算,約1.5公里。爲節省時間和體力,我們將車開到抵達大花田最近的地方,把車停靠在戶主徐海東家門前,他不在家,妻子對我們很熱情。到了這裏,也就相當於減少了0.5公里,節約了一些時間。

13時16分,我們三人提着鞭和禮花炮,挎着單反相機直奔目的地。按我們當地風俗,拜年必須放鞭炮,禮可以不送。我們爬的這條,比我想象中的泥巴路好走些。它是一條約2.2米寬的摩托車道,聽鄧安介紹,是住在上面的農戶修的。山路十八彎。這條彎彎拐拐的路很陡,最陡處足有八十度。我爬到100多米處,就氣喘吁吁,不得不放慢腳步,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行走在大自然的村落裏,頭頂是枝丫茂盛的大樹,腳下是沙沙作響的枯葉。環顧四周,岩石壯觀,林木多樣,時常氤瘟四起。立於樹下,嗅於花旁,能強烈感受到《詩經》裏描繪植物的美好。我納悶地說,小時候走的不是這路,那是一條直上直下,更窄更難走的黃泥巴路。鄧安“嗯”道。

大概走了半公里,我實在爬不動了,腿發抖,脫掉外衣還冒汗,與他們倆的距離越拉越遠。於是,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喊:“歇一會兒再走吧!”他們回頭呵呵地笑。其實,妻子知道,我前段時間痛風復發還沒完全好,走路一瘸一拐,精神可佳。等我趕上後,大家休息了片刻。

這時,我回頭瞭望,我家老屋和更遙遠的地方盡收眼底。待汗水稍幹後,我們繼續前行。鄧安看我爬得挺吃力,接過了禮花炮。妻子比我強,還提着鞭,一直跟着走,有說有笑。剛走不遠,我發現前面路中間停一輛摩托車,鄧安說:“肯定是範自停兒子或女婿的。‘’再往前走,又在不同的拐彎地段發現了兩輛摩托車,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現象。鄧安說:“範自庭的兒子和兩個女婿各一輛。”他還說,最上面的肯定是他兒子的,因爲他經常騎,路況熟,技術好。我們信他的話。這時,我發現扔在路中間的一個冰塊,約40公分長,5公分厚。可見,山上氣溫低很多。

爲分散攀爬注意力,我們邊走邊聊,不知不覺中,走完了摩托車道,來到了羊腸小道。這時,我內衣完全汗溼,累得氣喘不贏,又叫了暫停。5分鐘後,再出發。此時,我不顧一切地大聲喊叫,“哎……”幾秒鐘後有小聲迴音。鄧安忙說,你的方式不對,要對着巖壁叫,迴音才大。這個不重要,要的是忘我釋放。

我們穿過小山林,看見慢慢升起的炊煙,大家都笑了——快到了。再往前走,看到一塊斜坡菜地裏一個彎着腰的年輕婦女在掐白菜薹。當時,鄧安沒有叫她,直接扯起嗓子喊:“春娃子……”叫聲未落,一個身影從坎上跑下來,邊跑邊應聲。你電話打不通,鄧安不解地說道。他說:‘’換號了。”走進一看,我認識他,是範自庭的大兒子,只是叫不上名。他連忙接下我們手中的鞭炮,帶着我們到他家。這時,田裏的美女也扭頭衝着我們笑,她又是誰?此時,我們到達的時間是14時04分。

隨着鞭炮聲響,驚動得屋子裏的人紛紛跑了出來。這裏的鞭炮聲似乎更響亮,一串串響亮的聲音,打破了山裏的沉靜,在連綿起伏的羣山谷裏久久迴盪,一股股煙霧直上雲霄,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道道銀光,一幅幅美好畫面在“咔嚓”聲中定格。

此時,我看見並不陌生的主人——範自庭笑呵呵地迎過來。他粗糙的手緊握着我說:“怎麼是你呀!”我說:“怎麼不能是我,不好意思,冒昧打擾了。”他連說:“沒有,沒有,你們是稀客啊!”這時,我才弄清楚菜田裏的是他小女兒範安霞。事後得知,這次來鄧安並沒有提前聯繫,難怪他感到如此驚訝。說實在的,按當地風俗習慣,大年初一,應該給親戚家拜年。我們的到來,讓他們驚喜不已,更有節日氣氛。

在這裏,我們享受了貴客的待遇。又是上茶,遞煙,又是拿點心,修水果,忙個不停,讓我們招架不住。範自庭的老伴,原來不認識,她見到陌生人,一個勁地笑。我連忙打過招呼,然後把目光轉向範自庭。他一米六五的身高,身體依然瘦弱,一幅老花鏡,頭戴毛線帽,笑得合不攏的嘴露出僅有的一對門牙,明顯老了,要不是在他家,還真認不出。給我們印象深刻的是他燦爛的笑容。

我和妻子都是第一次來這裏,一切都感到很新鮮,尤其是她,屋裏屋外,這看看,那瞧瞧,彷彿到了世外桃源。我小時候曾上過幾次山裏,只是沒到過老鄉家。我們覺得神奇的是,這上面居然有這麼寬敞的平地。我們站在門前,放眼前方,上百戶錯落有致的農戶和綿延曲折的山川、河流盡收眼底。近處是我老家及左鄰右舍,遠處是沙地村,最遠處是八角廟村,沿公里繞行有30多公里。真是高瞻遠矚,美不勝收啊!身處其境,總有一種居高臨下,掌控一切的感覺。只有居住在這裏的人,纔有眼福,這是上帝的恩賜。

他們住地背面是漁峽口鎮渦塘村的羊橋,都屬長陽縣境內,最近的農戶有2公里,靠一條險象環生的羊腸小道通行。我很小時,曾經走過一次。那是和表姐鄧西瓊(已故)一起走親戚路過。印象中還有兩次到過大花田,一次是在大山裏與同學們一起背白炭(人工用梨樹等柴燒製而成)。若不是鄧安提醒,幾乎忘了。另一次是和同伴一起撿野香菌。天麻麻亮,我們從家裏出發,爬上一個多小時,到達這裏。然後,爭分奪秒,翻山越嶺,上躥下跳,像偵探一樣,仔細尋找,從枯樹和枯樹兜上摘取香菌,折騰一天,才收穫三到五斤,儘管人很累,很危險,但內心快樂。每次上山,都老遠看到了有些孤單的小屋,希望有一天去看看。這是兒時最清晰、最難忘的記憶。如今,願望終於實現,卻時隔了30多年。

這個家,住的是一棟坐東朝西的土坯瓦屋,1986年9月由範自庭親手建成,當時因缺錢,只蓋了三間,後來加了兩間,住過三代人。從牆體和木質結構來看,基本屬於危房。我好奇地問:“從祖輩開始,在這裏住了多少年?”範自庭默算後說,從我父親開始,大概70多年吧!記不準確了。他接着說,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第二棟,與拆除的老屋相隔500多米,屋場已雜草叢生。他邊說,我邊朝後看,還能隱約看見老屋場。按時間推算,小時候我看見的就是老屋。

在暖暖的陽光下,我們與範自庭及家人圍坐在房前聊天。此時時刻,我的心情有些激動,有太多的`問題需要答案。面向大家,我迫不及待地不停發問,多數問向範自庭。他邊回答問題,邊不解地問:“你問這些幹啥?”我笑道:“隨便問問。”他見我又是拍照,又是問這問那,還做記錄,儼然像記者採訪一樣,搞得他很緊張,渾身不自在。每次拍照,他都故意躲閃,好在我偷拍技術還行,拍了幾張滿意特寫,給他看時,他哈哈大笑。

看來,要想了解更多真實情況,必須跟他說實話。於是,我向他坦白真實想法。我之所以爬大花田,並不全是因爲鍛鍊身體,還有其他原因。那就是對你們一家人長期生活在高山上的飲食起居等一系列情況比較感興趣,想通過零距離接觸和親身感受,從而,較全面地瞭解情況,然後,通過我笨拙的筆進行宣傳,讓更多人瞭解大山深處農村生活的艱辛和樂觀向上的精神,進而傳遞正能量。

聽完此話,他面露微笑,表示理解,便打消顧慮和我們攀談起來。事實證明,真誠最能打動人。

原來,這個家庭最多時有六口人,現在僅有三口人。六口人是在80年代,分別是父母和四個孩子。現在的三口人是他和老伴,還有單身的大兒子。他1948年12月出生,原爲二組,現爲一組。妻子李道翠,現年66歲。大兒子範安春,現年43歲,因爲地處偏遠,女孩子都不願意嫁到山上,至今未婚。他和老伴幾十年相依爲命,共同養育了四個兒女。二兒子範安軍,2006年4月,在外打工時,因中毒遇難,年僅28歲。大女兒範安菊,現年42歲。小女兒範安霞,現年31歲。據說,因計劃生育,她差點沒保住。她母親穿着大棉襖才逃脫檢查。兩個女兒心有靈犀地先後嫁到桂家衝村,妹妹在六組,姐姐在七組,因爲隔得近,彼此是最好的照顧。兩個女兒都是三口之家。大女兒家是養豬專業戶,因此,女婿留在家裏,遺憾沒有見到。目前,大女兒的兒子代寶山是武漢工商學院大一學生。他對我們的談話很感興趣,並插話:“現在沒能力,等以後有能力了,一定要將外公外婆們接下山。”大夥兒都樂了,多好的外孫啦!小女兒的兒子11歲,讀五年級。兩個孝順的女兒,自出嫁後,每年都回孃家三至十次。儘管她們每次回家時,都抱怨“死爛路,難得爬”,但是無能什麼困難都阻擋不了回家的決心。因爲這裏曾是養育她們的黃土地,住着給予她們生命的父母和難以割捨的骨肉親情,還有她們記憶深刻的快樂美好的童年時光。這裏是她們的根,是她們夢想開始的地方。

據瞭解,這裏常年平均氣溫20度左右。夏天最高溫度不超過33度,冬天最低氣溫零下5度左右。在這裏,什麼空調、電扇等都用不着。一場雪,一兩個月才能全部化完。山上的溫度,比山下相差5度左右,莊稼的收成時間相差一個月。我問他們,你們家耕地和林地分別有多少畝?範自庭說:耕地原來有10多畝,後來荒了不少,現在僅種4.5畝。主要種高粱、玉米、蘿蔔、豌豆、土豆、紅薯、油菜、白菜等農作物。他無奈地說,主要是自給自足,想賣也賣不出去。林地面積,多達200畝。我環顧四周,感覺附近山林都是他們家的。

說到這兒,我想起幺叔曾經跟我講的一件事。去年8月,我步行到大花田買洋芋種,範自庭硬是不要錢,送我一蛇皮口袋,要了半袋,大約20斤。他還留我吃飯喝酒,特別好客。我故意問他:“爲何找他買?”他說:“他的洋芋種肯長些,長得大,又好吃。”顯然,這是氣候和土質的差異。

範自庭介紹道,九十年代前,家有“四難”:即出行難、讀書難、購物難、賺錢難。所謂出行難,不言而喻,交通不暢,出門下山,回家爬山,難上難下,一個來回,特別費體力。有時,待在家裏不想動。所謂讀書難,小孩上小學,每天步行5公里多,早去晚回,背書包,帶吃的,體力跟不來,堅持很難,讀幾句書不容易。所謂購物難,每次下山買東西,來回折騰大半天。騎摩托車還快點,要是步行,必須用揹簍背上山。每趟都累得汗流浹背,精疲力盡。所謂賺錢難,也因交通不便,有山貨和糧食賣不出去,一方面因山高路遠,別人不願意上門買,另一方面自身沒有能力運下來,自然賺不到錢。此外,信息閉塞,賺錢和做工的信息知道晚,錯失良機。另外,因家裏有事,請人幫忙都難。因爲這“四難”,長期困擾着家庭生活,也影響到孩子們的成長。

聽完主人唉聲嘆氣的介紹,不知如何勸好。便問道:“沒想過離開這裏嗎?”他苦笑道:“也想過,沒有辦法。”不過,現在不存在上學難了。出行也有摩托車道,騎車、步行都好了許多。他滿臉喜悅地笑道。一旁的小女兒說,我們小時候,父母無論農活多忙,都要擠時間送我們上學,生怕我們抹黑摔傷,尤其是接送我最多,不僅是父母,還有哥哥姐姐們,每次都是揹着我上下山。相比較而言,姊妹中我最享福。讀書時,母親不停地給我削鉛筆,她說,我沒讀過書,不會教你識字,只能幫你削鉛筆。還有尹建國老師,爲了發動我讀高小,特意爬上山,到我們家做工作。臨走時,已經天黑,腿有些發抖,他擔心能不能走回學校。每次想起,都無比感動。我能有今天,多虧這些好心人的幫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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