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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家的小樓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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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伯家的小樓就在大山腳下,背靠着高高的百藥山。這座蕭山與富陽交界處的大山,青山蒼翠,泉水淙淙,林壑尤美,村落深秀。高608米,爲蕭山第五高峯。山的東南坡下,有一座恬靜的小山村,一條從大山深處流淌而下的小溪(洲溪),從村前湲湲流過。隔溪是一座高百丈的岩石山,山裏人叫它巖山,也有叫仙岩山的,我們的小村由此得名叫巖下村。

二伯家的小樓散文

村子並不大,早年間也就百十來戶人家,但還是分三個自然小小村,沿山腳沿洲溪一字排列。靠西北的叫上巖下,靠東南的叫下巖下,中間那個小小村落叫中巖下。二村之間由一塊山地分隔,我們家的老宅,就在下巖下最靠近這四、五畝山地的邊上,與二伯家爲鄰。二伯家的小樓,離山更近,緊挨着山崖。

巖下村的生活條件還算不錯,大部分人家住上了新蓋的三層小樓,有道地,有院落,有牆門。而二伯夫婦倆,依舊住在有年頭的`二層小樓,水泥粉飾的外牆,斑駁脫落,灰灰的,舊稀稀。這建造於八十年代的房屋,與周邊的小樓相比,有不少距離。二伯與二嬸,沒有爲此計較,在煙塵飛揚的俗世裏,不解風月的他們,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安逸的過着簡單樸素的生活。用自己的方式和態度相守清貧的日子。

再一次與他聊天,是去年清明時節。他還是戴着那頂舊帽子,還是穿着那身洗的乾乾淨淨的舊軍服,胸前佩戴着軍功章,只是多了一枚抗戰勝利七十週年的紀念章。二伯他平時不多語,見到我這個親侄兒也只是揮揮手,算是打招呼。這瘦小的身軀,顫顫巍巍的柱着一根粗粗的木棒,拖着沉重的腳步,一小步一小步蹣跚地來回在村子裏走動。每天照例上、下午各一次,定時、定路線,權當鍛鍊身體。他的身體已完全傾斜,上半身受地心引力的作用,微微的向前傾。背上不知是那節脊椎出了問題,讓他行走時非常吃力。也只有坐在椅子上,他才能正面與你相視。

他的過去,村裏人知之甚少,就連親戚也很少有人瞭解。也許是歷史太過深重,也許是經歷無數運動,也許是他心中從來不曾屈服。一個一九三九年加入國軍,參加抗日戰爭的老兵,他從沒有下過戰場,而是一次次被推上階級鬥爭的風口浪尖。待到晩年,心智已累,身殘體弱的時候,突然有一天,又被推向了另一個高點“抗戰老兵”。國家政策的落實,民政部門的補助,民間團體的慰問,新聞媒體的採訪,一時有許多實惠,許多光環涌向了這位九十多歲高齡的老人身上。無形間,二伯伯在我的心目中,也突然變得高大起來。

歷史總是讓人費解,從不說謊的疇昔也常常蒙着一層層看不到真實的面紗。我試圖想探尋二伯從軍及以後經歷的一切,但每一次他斷斷續續的講述,終究連不成動人的故事。這一被封閉了整整一輩子的個人奮鬥史,始終沒有被真正的打開。或然,他並不願意回憶起過去了七十多年的陳年舊事;或然,他並不願意讓人瞭解他深藏於心的感情世界;或然,他並不願意讓人感受他艱難困苦的人生歷程。畢竟是九十多歲高齡的人了,耳背、眼疾、腿病這一切,影響了他對曾經的過往歲月,完整而有系統的描述。當然,對二伯他們那代人和那個年代的事,特別是抗戰史實的真相和國軍正面抵抗的歷史,在我們這一輩人的認知中,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過了清明後,二伯家的小樓進行了改造。原本二層的房子,加了層變爲三層,外牆貼上了淡黃色的牆面磚,木窗戶改用鋁合金,昏暗的室內也進行了粉刷和簡裝。煥然一新的小樓,一下子變得亮堂起來。可這一切,並不能改變秉性倔犟的他,二伯依然板着愁苦的臉,依然終日裏沒有笑容。每當日頭出來,二伯還是會安靜地坐在小樓的道地前,一把竹椅,一壺茶水,一根木棒,咪起已變得越來越小的眼睛,似睡非睡的曬曬太陽。許是,上了年紀的人,體內的陽氣靠自身代謝的化學反應已遠遠不夠用了,要維持生物體的生長和繁殖,需要加入外界熱能的補充,尤其重要的就是太陽的溫暖。

山裏的早晨來的早,山裏的空氣也特別的潔淨。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射到山村,那歡快的小鳥們就嘰嘰喳喳叫喚着、追逐着、嬉戲於林間和田園。被喚醒的二伯也早早起來,照樣是邁着小小的步子,緩緩地走在鄉間的小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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