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山遊記之大地走筆散文
西嶽華山位於陝西省華陰縣境內，其名久揚遐邇，是“關中八景”之一據考證，“中華”、“華夏”皆因華山而得名，華山被譽爲“華夏之根”。筆者有幸一遊，深深爲其險秀和文化內涵所折服,讓人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華山南依秦嶺，北瞰黃河，扼西北進出中原之門戶，以險取勝於天下。華山山勢巍峨、挺拔，?雄偉壯闊、氣貫山河?。
千百年來，有無數文人墨客不吝其筆墨描述過它的高峻雄險，“西嶽崚嶒竦處尊，諸峯羅立似兒孫。安得仙人九節杖，拄到玉女洗頭盆”這首詩，就是“詩聖”杜甫詠華山之險的名句。
由於“華山之險”在我的腦海中深深地紮下了根，且有不少遊過華山的人向我繪聲繪色地渲染過華山的“險”，故我雖久慕華山之名而欲遊，然懼“險”的心理使我卻步，久久未能成行。
前些時候，單位工會倡議“五一節”期間職工去華山遊覽。倡議一經提出，不少如我一樣懼怕華山之險的人，不敢冒然報名參加，如我一樣地處於猶豫中。經過幾天的“思想鬥爭”，在幾位同事的“煽動”下，不少的人終於下了決心，報了名，我也加入了登遊華山的行列。
是的，作爲一個“老陝”，不遊自家“門前”名山，實實在在是一憾事；尤其是作爲一個與山川土石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資深”地質隊員，竟然害怕華山之險，豈非咄咄怪事、讓人恥笑！
登遊華山的決定做出後，我聽從一些人的建議做了必要的準備工作。爲了登山方便起見，我特地買了一雙輕便結實的帆布膠鞋，還特地爲我的地質錘換了一根長長的木把。換上了長把的地質錘兼具了雙重作用：用它不但可以敲打岩石，還可以當作柺杖，充當“仙人九節杖”，扶助我登山，能夠順利“拄到玉女洗頭盆”。
4月30日清晨，幾十名報名遊覽華山者，在單位工會的組織下，乘單位汽車由駐地渭南出發，前往華山。一個多鐘頭，汽車就把我們送到了華山腳下。工會爲大家買了登山門票（票價兩角），憑票進山，開始了徒步登山之旅。
開始登山時，已經9點鐘了。進了玉泉院，沿着華山峪的崎嶇山路南行，途經五里關、莎羅坪、毛女洞，左旋右回，再繞十八盤而上，來到了青柯坪。此段路程，基本循溝底而行，溝中流水潺潺，溝兩岸崖壁陡直，華山的“險”味已經初顯。
到了青柯坪廟前，於一棵樹下歇息，眺望遠處，只見華山諸峯歷歷在目，那危崖絕壁好似天垂，奇拔山峯直插天際。我不由得“啊！”了一聲，“真的很險呀！”
從我身旁路過的一位下山遊客聽見我的驚歎聲後說“一會兒你上到千尺幢、百尺峽、上天梯，纔會真正知道什麼是‘險’！上山後，膽量大的話，再過過鷂子翻身，走走奈何橋、下棋亭，那就更險了！”我聽後連連點頭。
作爲一個地質工作者，我閱讀過有關資料，知道華山是一花崗岩巖體，巖體侵入時代在距今約1億年的白堊紀。巖體形成之後，由於華山連同秦嶺不斷上升，而華山北側的渭河地塹相對陷落，故而造成華山與北側關中盆地之間的懸殊高差。
登山途中，由於職業使然，我以一個地質工作者特有的習慣，在峪道的潺潺流水聲中，在山澗的水簾瀑布聲中，邊走邊敲打着路邊的岩石，尋覓着種種地質遺蹟，觀察着遠遠近近的地貌景觀……
我們知道，花崗岩以其堅硬著稱。花崗岩雖然堅硬，但華山地區的花崗岩體歷經多次地質構造運動的改造，縱橫節理髮育，斷層也屢屢可見，在長期的風化剝蝕與流水侵蝕作用下，形成了險峻的地形地貌。神話傳說中的鬼斧神工造就了華山，雖然動聽誘人，但塑造華山雄姿偉態的真正原因，卻是威力無窮的地質作用！
青柯坪稍事歇息後，我們一行繼續向前行進。走不多遠，眼前一塊巨石上的“迴心”二字映入眼簾。哇，“迴心石”到了！我看着前邊越發陡險的山路，擡頭再望着那高若萬仞的華山西峯峭壁，心裏打怵，不由得停止了前進的腳步。我站在路邊，看着成羣結隊的下山遊客從我面前走過。只見有些遊客行姿非常狼狽，有的人拄着樹枝做的柺杖，一拐一瘸；有的人被同伴攙扶着，步履蹣跚地移動着腳步……在迴心石前，見到如此情景，我不禁也有點“迴心”之意。
此時，忽然從身後飄來了“花木蘭我羞答答……”的豫劇清唱。我循聲扭頭一看，見一五十多歲的婦人精神抖擻地邊走邊唱，正向着上山的方向進發。我好奇地打問她的同行者，知道她們一行7人，年齡都在50歲以上，是從河南洛陽來華山旅遊的。看着這羣“巾幗英雄”的上山勁頭，我臉紅了……自省自己：堂堂一中年鬚眉，怎能有了“迴心”之意！不，不能折頭回返！進，不能退！於是我鼓足了勁，跟上了上山的人流。
千尺幢到了。千尺幢是華山的咽喉，是登華山諸峯的必經之處。千尺幢那陡立的石梯，開鑿於一組花崗岩節理形成的裂隙中，窄窄的一線石級僅能容得一上一下的二人通過，險像盡顯。
再接着經過的百尺峽、老君犁溝……愈發體會到了華山之險峻了。“自古華山一條路”，真的不假呀！
在這“華山一條路”上，我看到：爲山上工作人員和遊客運送日常生活物品的挑夫，他們肩負百斤重擔，個個腳步穩健地行走在陡立的石梯上；六七十歲的小足老嫗，以及七八十歲的白鬚老翁，雖然老矣，個個精神抖擻；善男信女們，肩背香袋，前去“朝山”、向佛問道，個個虔誠！
在這些挑夫、老嫗老翁、善男信女們的精神鼓舞和感染下，我拄着我的“九節杖”—地質錘，腳踩石階，手牽鐵索，也不斷地向前走，向上爬，終於登上了華山的北峯。
汗水雖然溼了衣衫，腿腳雖然有些睏倦，呼吸雖然有些急促，但精神是飽滿的，心情是愉悅的。啊，險峻的華山終於被我踩在了腳下！
由華山北峯繼續前行，到了上天梯、擦耳崖等景點。聽聽這些名字，其險峻程度可想而知。
再向前就是蒼龍嶺了。寬度僅數尺的花崗岩嶺脊，狀若蒼龍。於嶺脊之上俢鑿了200餘級石階，石階兩側用石樁作護，以鐵索相連，險峻無比。身處此處，舉目俯視，只見崖壁如削、谷深莫測。在嶺脊的東側，有一數米見方的平臺，名爲“韓退之投書處”。據傳，唐代名流韓愈（字退之）等數人，於攀登華山後下山途中，至此向下一瞧，但見山澗幽深，頓時頭暈目眩、內心一片空白，心想此次定難回返，頓生絕望之情，於是給家人修書一封，於這裏投於陡崖之下，以示訣別……
登上蒼龍嶺，過了金鎖關，沿着蜿蜒崎嶇的山路到達了華山中峯的玉女峯。到了這裏，我沒有、也不想去找那“洗頭盆”的所在，我只想欣賞一下大自然的傑作。
站立在中峯之下的一片窪地裏，只見華山的西、南、東、中諸峯環布而立，猶如一朵花的幾個花瓣。這時，我忽然想到“華山”一名由來的一種說法：我國古籍《山海經》稱，華山“山高五千仞，削成而四方，遠而望之，又若華狀”。古時“華”“花”二字相通，故而取名“華山”，這西、南、東、中諸峯就是華山的幾朵花瓣……
目下正值春光明媚之時，陽光燦爛，滿目蔥綠，野玫瑰、野丁香和不知名的奇花異草滿山遍坡、比比皆是。真是一個如花的山！
天色漸晚，我繼續向華山的西峯攀登。登上了西峯，恰是夕陽西下之時，華山的景色更是奇秀。因華山西峯的峯頂巖塊圓滑似“蓮”，所以西峯又有蓮花峯、芙蓉峯的雅號。
我站在西峯頂上，目睹這裏的摘星石、捨身崖、沉香劈山救母的“斧劈石”，以及巨靈劈山的大足痕、掌跡等。這些奇觀勝蹟，無不是地質等自然力作用的結果！它們的形成，都與花崗岩的節理、裂隙和其特有的球狀風化等性質密切相關。
夕陽之下，五光十色的彩霞點綴天邊，深深的峽谷半明半暗。高高的峯巔上塗上了一層金黃，峻峭的山峯被襯托的格外壯麗。在金色的陽光沐浴下，聽着遊客們講述着優美的神話傳說，我好像也置身於仙界，享受到了那無憂無慮的仙界生活。
天色暗了下來，晚上就住宿在西峯了。據說，在華山西峯，每晚必放映一場《智取華山》的電影。果不其然，夜幕降臨了，電影《智取華山》如約而至。在銀河當天、羣星璀璨之夜，於華山頂上，再一次在電影故事的發生地欣賞解放華山的過程，那股滋味，着實妙不可言。
登了一天的山，幾十個人就臥宿在一座廟宇的殿堂地面上。雖然沒有舒服的臥具，但疲憊的我早已進入了夢鄉……
子夜時分，忽然被一場暴雨的來臨所驚醒。只聽得風聲大作、電閃雷鳴。我想，剛纔還在滿天星斗的天幕下欣賞《智取華山》呢，霎時間卻又大雨滂沱，真不愧爲風雲突變的'華山！怪不得在華山西峯設立了“華山氣象站”呢！
5月1日清晨，雖然昨日子夜的一場風雨早已遁去，但陰雲依然籠罩着天空。天公如此不作美，登華山東峯朝陽峯看日出的打算，只能化爲泡影了。於是變更計劃，變爲先登華山南峯，之後再去東峯了。
自西峯出發，途經崛嶺、煉丹爐，由南天門而再南峯。南峯是華山的最高峯，峯頂系由落雁、鬆檜二峯組成。落雁、鬆檜二峯雄姿崢嶸、巋然峙立。站立其上，青天在握、風光旖旎；滿目蒼松翠柏、濃綠蔥蘢。在白雲濃霧中，著名的華山鬆，依然挺直着高大的樹幹，威風凜凜；那油松、雪松蒼翠奇秀、婀娜多姿……多美的華山美景，一一盡入我的視野。
由南峯下來後，即去華山東峯。登上了東峯，雖失去觀日出的機會，然卻使我得到觀華山雲景的絕好機緣。站立於崖壁奇峭、峯頭斜削的東峯峯巔，舉目四眺，只見層戀疊嶂的羣山皆籠罩於茫茫的白色雲海之中，時隱時現的山頭峯頂，宛若一望無際大海中的孤島。白雲悠悠地飄動着，霧氣灰濛如煙，極似置身於仙境之中。
眼前的幾位年輕姑娘立於煙雲縹緲之華山絕頂，在層雲舒捲中，狀若一幀清麗俊秀之圖畫。她們正在拍照。白雲繚繞、虛幻縹緲的大自然背景下，她們一次一次地摁下了快門……這樣的照片，肯定是一幀幀絕妙的“仙女下凡圖”。
游完了東峯，就算游完了華山。我沒有去那凌空架設的長空棧道，沒有翻那三面臨空、使人提心吊膽的“鷂子翻身”，也沒有去那宋太祖趙匡胤與陳摶老祖對弈的“下棋亭”，更沒有去走那“奈何橋”……天生就膽小的我，只能遠遠地觀看他人的“英雄”行爲。我依依不捨地離開東峯，拖着疲憊的身子，沿原路返回山下……
我用兩天的時間遊了一趟華山，華山之險感同身受，雖然腰痠、腿軟、腳疼，但我無絲毫後悔和得不償失之感，倒覺得無比愜意、心情愉悅。登山的過程是一種挑戰，更是一種獨特的享受。憑弔名勝，民族自豪感油然而生。祖國的大好河山壯美多嬌，華山天險名不虛傳。
坐在回程的火車上，我想：泰山、華山等皆爲我華夏名山，喻“四個現代化”之路爲登泰山的話，也可謂其爲登華山吧！“四個現代化”美景如山景之奇、之美，但登臨其上亦如登山之山徑之險、之峭！要想獲取高天的另一番美妙情韻，領略別具滋味的美景，需要的是不斷向前和勇攀高峯的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