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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鄉篝火那鄉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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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關的冬季是溫和的,至少是相對溫和,窗外路邊那隨處可見的綠色植物就可以很好地證明這一點。比較少見的是一些衰落的枯枝敗葉——這是值得慶幸的,因爲在我看來,那些枯枝們是一種傷感與寂寞。

那鄉篝火那鄉秋散文

我的家鄉就有許多這樣的枯枝。

10歲那年的國慶長假,我們一家回家鄉官路小住幾日。同去的還有整個大家族中的其它堂兄弟——我們處得很好,雖然是頭一次見面卻一樣玩得開心。

在那麼一羣孩子裏,我似乎是最小的一個,亦或是還有比我更小的堂弟?我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的太陽雪一般明亮,但並不強烈,照着安靜的田野,也給我們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使我們迫不及待地想要幹出幾件大事來。

“不如辦個篝火晚會吧?”一個年齡較大的堂兄說道。

篝火晚會?大家一聽全樂了,積極地響應着。我卻是從未親眼見過篝火晚會的,但在印象裏那是一項很氣派、很熱鬧的活動,倒也歡喜,也跟着樂顛顛地答應了。

想生火就必須得有柴禾,於是我們忙碌起來。幾個大孩子在前頭領路,神氣活現地走着,好像率軍打仗的將軍。年幼一點的就小狗一樣搖搖晃晃、吃力地跟在後面,走走停停倒也自得其樂。我們漫山遍野地搜尋易於燃燒的植物,碰到陡一點的山坡土丘,就由一個堂兄在上面接着,另一個在下面託着,中間的孩子腳一蹬,便過去了。一件原本枯燥乏味的工作讓我們給玩成了登山探險遊戲,使人不得不佩服起這份創意來。

家鄉秋天的野地裏,長滿了枯蔫的殘枝野草,都躬伏着,顯得垂垂老矣,我盯上了其中的一叢,過去拔一下,那焦黃的莖馬上伸直了,但沒有斷,仍舊頑固地紮在土裏;我不信,又試了一次,土表下傳出根鬚斷裂的聲音,可它不動,似乎正跟我較勁;我無力了,卻表現出與它不相上下的`倔強,使勁一拽,枯枝啪地斷開了。可我也同樣付出了代價——被它那鋒利的邊緣在手上拉了道口子。血汩汩地冒了出來,在灰白色的掌心勾勒出鮮紅的紋理。“怎麼了?”一個堂哥走過來問道。“沒……沒什麼,對了,你看這個怎麼樣?”我將傷手背到背後,將那截枯枝遞了過去。堂哥接住,掏出打火機一點見那枯枝燒得飛快,頓時喜上眉梢——顯然,他沒在注意到枯枝邊緣所殘存的血跡。我們終於在黃昏前收集到了足夠的柴禾,回到家時已是灰頭土臉,大汗涔涔,面上卻掛着掩不住的喜悅。

那天晚上的飯菜極豐盛,以農家菜爲主,用的是石砌竈臺,做工好,油水足,而且都是剛出產的時鮮菜,味道好極了,青幽幽的、油淋淋的、脆生生的、香噴噴的……但我們卻在狼吞虎嚥,直吃得七零八落。見大人們投來詫異的目光,大家神祕兮兮地交換眼神,笑而不語。可惜我吃得最慢,拿筷子的手上貼滿了堂兄給的創可貼——“掛彩“的事,終還是被他發現了。

吃完飯,我們趕到院前,開始點火。夜裏風大,我們試了一次,不行,兩次、三次,又失敗了。大家的心開始下沉,只覺得那突如其來的晚風似乎要將希望連同火苗一起吹滅。最後,還是另一位堂兄想出了主意:我們肩並肩圍成一圈,將大風擋在了火堆之外。終於,火生起來了,先是一束火苗,然後到齊腰處,再到一人高……最後,直躥到兩米多高!火光映紅了我們寫滿興奮的臉龐,大家手拉着手,開始圍着火堆或引吭高歌、或放聲大笑,聲遍四野。一擡頭,欲盈欲虧的秋月撒下如水清光,與金色的火光一起將整個故鄉照亮。而那團篝火,也一直亮在我的心中。

從此,我開始盼望,盼望還能有一次那樣的聚會,盼望還能有一個那樣的夜晚。一年,兩年、三年……直到今年年初,我纔再次回到了當年的庭院,可隨着越來越多的人遷往城鎮,那裏冷清了不少,偶爾走來一個似親非故的人,也只是點頭一笑,便匆匆地擦肩而過了。沒有人回來,當年的那幫黨兄弟沒有,當年的那些叔叔伯伯們也沒有。我又拾了幾堆乾草,想再生一次火,哪怕只是重溫一下小時候的感覺也好——不過這一回,我沒有再劃破手。可惜失敗了,乾草上剛冒出點火星,便被風吹熄了。我一下子愣住了許久,驀地,發瘋似的將手深深扎進草堆,用力一扯,向上一拋,乾草便如天女散花一般散在各個角落裏。我停了一下,又惡狠狠地將手中的打火機扔了出去產,扔得遠遠的。篝火已滅,秋夜漸寒。

驀然發現,這裏,這片庭院,還有外面的枯枝們,在很早以前便已是一幅破敗的風景了。

既是如此,我又能奢求什麼呢,只有沉重罷了,只有傷感罷了。從此以後,我便害怕枯枝,因爲那會使我有一種刻骨銘心的痛。還是讓我躲到春天去吧,可是那種如浴春風般的快樂,卻是不會再有的了。但縱使如此,我還是願意去抓緊關於這個故事、關於過去的所有回憶,緊緊地,就像當年家鄉那些頑固的枯技緊緊抓住腳下賴以生存的土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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