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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花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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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墨客,都愛梅、蘭、竹、菊、百合、玉蘭、蓮等等有名之花,詩詞曲賦,寫頌者不計其數,可我獨喜歡那些無名花草,特別是開在山間小溪,樹林溝壑,不引人注目的花草,更是愛不釋手。

冬花散文欣賞

在老家彬縣,城裏有一條小河黃澗,自縣城南溝流出,七八十年代,縣城百姓都吃這條小河的水,黃澗溪流清澈,水甘甜清爽,自南溝逆流而上,所有黃土溝壑,支流匯聚,都流進了黃澗,然後注入了涇河,再由涇河注入渭河,渭河流進母親河黃河,遠遠而去,流向了遠方。順着黃澗逆流,沿河兩岸,村村落落有幾十個村子,我們村子,也在其列。很早以前,所有沿河百姓都吃這河裏的水長大,所以黃澗河也是我的母親河,我家就住在黃澗小溪的源頭,最源頭是底店鄉的三橋村,下來就是我們村子,在黃澗小溪的源頭,有很多童年的記憶,生長了很多不爲人知的植物,這些年雖然沒去過溝裏溪邊,可溝裏的一切美好回憶,卻歷歷在目,記憶幽深。。。。。。

在那裏,有濃密的洋槐樹林,有林場栽的油松,油松還是我上初三時,學校植樹節活動栽的,有黃芩、柴胡,冬花,苦蔘、甘草等名貴藥材,七十年代更有狼、狐狸、野雞、野兔等動物出沒。小時候在黃澗的源頭放羊,挖野芹菜,打柴,放牛,溪邊玩耍,好不開心。最有意思的,也就是過完重陽節,跟着母親去溝裏,黃澗溪邊挖冬花。

說起冬花,因爲她無名,開在溝壑溪邊,一般長在山的陰面,她對土壤要求不高;因爲無名,好多人肯定不知道;據史料記載,在我國西北的陝西、甘肅、青海、西藏、新疆等地都有。 冬花又名款花,看燈花,艾冬花,九九花,爲菊科植物款冬的花蕾,可入藥,《本草綱目》有記載,花含款冬二醇等甾醇類、芸香甙、金絲桃甙、三萜皁甙、鞣質、蠟、揮發油和蒲公英黃質。可以治療治暴發咳嗽、治久嗽不止、治肺癰嗽而胸滿振寒、治療哮喘、治療慢性氣管炎等等,多年生菊科植物,一般長有手掌大三至五片深綠色葉子,莖紫色,冬花一般都開在莖部和根部的結合部位,地面是看不到的,大小一到三釐米,樣子和顏色說形象點,它就像春季桃園裏馬上要綻放的花蕾,粉紅色,三顆兩顆連在一起,採摘冬花很辛苦。

渭北重陽節過後,已經寒露潤澤。晝夜溫差大,一般身體再好的人都穿上了毛衣,不管是莊稼地裏的麥苗,還是原上的小草,清晨起來,嫩芽尖上都頂着晶瑩剔透的露珠,寧靜的小村輕煙嫋嫋,路邊的酒菊花到處都是,漫山遍野。如果你聽見笑聲朗朗,就會看見一羣羣村裏的嬸嬸大媽,大姑娘小媳婦,人人背一個碎花布縫的書包,手裏每人提着一把小撅頭,他們要去挖冬花了。挖冬花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縣藥材公司在鎮上成立了藥材零售收購門市,一斤冬花可以賣到一元錢。七二三年,一元錢用處可大了,那時候交學費,一元錢可以交兩個學期的,現在孩子上學,每天早晨零食一元錢都不要,最少兩元。一元錢買火柴可以買五包,買縫衣線可買五股,如果拿到鎮上食堂吃麪,二兩糧票八分錢可以買五六碗,吃燴麪,大墩子老碗也可以吃兩碗,一個羊肉粉湯才兩元錢。那像現在的錢,吃一碗沒見肉腥味的面十二三元,還是湯多面少,一個人一頓飯沒有十幾二十元錢還吃不飽,跟鬼票子似的。所以說,挖冬花還是很受嬸嬸大媽,姑娘們青睞的。他們的碎花布書包裏,裝的是當天吃的乾糧,那時候乾糧就是些高粱面卷子,卷子裏卷的是酸菜,要不就是玉米麪槓子,玉米麪不經揉,見揉就掉渣,那像現在的孩子、大姑娘、小媳婦們的零食一天二十四小時不離手,都是名吃。嬸嬸大媽,還有村上的姐姐妹妹,雖然個個吃的都不好,可人人眉目清秀,乾淨利落,勤快能幹,幹起活來,誰都不甘願落後,個個爭先恐後。一羣人一路又說又笑,媽媽也是其中的一個,我逢禮拜天跟着媽媽玩,最多,也就是幫着媽媽從根莖上摘冬花。冬花一般都長在黃澗小河的山陰面,她從不擇地而生,不需要肥料,不需要溫棚,隨便黃泥巴上都可以生存。當然,有山水流出來的草灘,長得多個頭也大。一般都在泥巴里幹活,那時候有一雙雨鞋那是很奢侈的事,即使有,也沒人願意穿着去爬山越嶺,穿着雨鞋去挖冬花。挖冬花是件很辛苦,九十月的黃澗河,早晨傍晚,天寒水冰刺骨,中午起風,照樣烈日炎炎。從草叢裏挖出來,再摘下來,隨時必須在黃澗河中沖洗乾淨,那時候家裏吃的都是井水,都是男人們幹完農活,晚上加班加點從一百多米的深井裏打的水,水很金貴,不過,沒有污染,很甘很甜解渴。挖冬花,一天裏要走很多的路程,爬山翻嶺,跨河過溪,那是經常的事。我主要任務就是跟着大人,看好他們的吃食和隨身物品及衣物,在他們挖冬花的附近玩,草叢中時不時,會有一羣野雞因爲見人害怕受驚,突然從草叢中撲棱棱地飛起,公野雞的翎毛很漂亮,最長的可達一米,起飛時偶爾由於灌木的刷掛,就掉下來一兩支,也是可以賣錢的,用它可以給大戲劇團做服裝,武場面裏將帥的頭盔上插上這野雞翎,顯得特別的英武瀟灑。當然,我只是撿來玩玩玩。深秋的黃澗源頭,樹葉紅黃間綠,她很漂亮,好像仙女織的地毯,又像畫家們的寫意山水畫。老家的秋色,雖然沒有紅楓葉,可一點也不遜色,漫山遍野的軟棗(柿子的`砧木,果像柿子,味同柿子,可吃),隨着寒霜風寒的一次次虐待,先由綠變黃色,再由黃色變成橘紅色。還有柿子,果實都掛滿了樹梢,成串的柿子,就像小桔燈,軟棗葉子和柿子葉子,經過老霜洗禮過後,紅的像一團火焰。黃楊樹葉黃了,紅柳樹葉子紅了,真是美極了。紅柳枝用小刀截下來,放幾天,加上白花條,再加點孫子木荊條,(灌木,荊條可以編框),三種顏色,編成挖冬花的籃子,到春天,也可用它去拾野蒜掐苜蓿芽,特別的美觀耐用。家鄉的黃澗小溪,像這樣的趣事,可真是多的說不完。挖冬花既能賺錢,又能開心地跟着母親玩一天,可真是人生難忘的快事。

等到傍晚,夕陽戀戀不捨地回家了,大家坐在河邊洗完手腳,淘洗完冬花,吃完乾糧,樹上再摘個柿子吃,甘甜可口又潤肺,黃澗河裏爬着喝點涼水真叫一個痛快。然後互相比對着誰挖的最多,挖的多的人,會收到大家的讚美之詞,無非就是“這姑娘手快,嫁給誰家孩子,可就便宜他了之類的。”一個個心裏樂滋滋的。等河裏淘洗完畢,你再去看那冬花,哇,粉紅色的外衣,嫩嫩的花蕾,一個個像小美人樣,羞答答地、靜靜地睡在框裏真美。每人提上一書包或者一籃子冬花,一路山歌,說說笑笑地回家。一斤溼冬花曬半斤到六兩幹冬花,一天挖個八九斤,賣五元錢,可真不得了,那時候,生產隊一個勞動日才值七分錢,這五元錢,嬸嬸大媽就可以安排半月二十天的油鹽醬醋,大姑娘小媳婦,就可以用賣了冬花的錢,到集市上買五顏六色的彩絲線和平布,去準備自己的嫁裝。

媽媽可就不一樣了,曬乾的冬花賣了,給我買學習用品。那年父親半身不遂,用賣了冬花的錢給父親去抓藥,可就是這挖冬花賣的錢,給父親治好了病;就是這賣冬花的錢,供我上了學校讀書;所以,我對家鄉黃澗河的冬花,頗有感激之情。冬花,吸取大地的綿薄之肥力,她的的藥理作用,就像她的外表一樣的美。給千家萬戶帶來了福音。在父親有病期間的一年裏,母親深井打水打不上來,都是村裏的叔叔哥哥們給母親幫着打水。有一次,母親挑着一對大木桶,一擔水就一百二十多斤,母親連着挑了四擔水,挑的渾身流汗,家裏又沒吃的,僅有的一點玉米麪還捨不得吃,給我和弟弟妹妹留着,給有病在牀的父親留着,她又餓渴了,就用家裏的馬勺喝了一勺的涼水,就這一勺涼水,母親從此咳嗽不停,再也沒有治好過。看過好多次醫生,醫生說挖的冬花就能減輕咳嗽,母親實在咳嗽的不行,就用自己挖來的這冬花泡水喝,她就稍能減輕痛苦。再後來,也曾去過縣醫院,找了好多老中醫,就連父親結婚時給她買的那對銀鐲子,也換成錢看病了。可是,老天不睜眼,終到了,也沒有治好她的病。最終,母親還是留戀地留下自己的兒女們,留下了辛苦勤勞一生的父親,悄悄地離開了人世。走的那樣的悽慘,走的那樣地悲哀……母親走了,家裏窯洞牆壁上還有半籃子冬花,每每看着那半籃子冬花,我心存感激,雖然她沒能治好母親的病,可她在母親有病期間,也減輕了母親的痛苦,減輕了母親的劇痛。。。。。。

所以,每逢深秋到來,九月重陽節,我就會想起童年往事,想起家鄉的黃澗河,想起我的母親,想起那火紅的冬花。我愛冬花,我愛黃澗河,我更愛家鄉的土地;我想念我的親朋好友,我更想念我年輕漂亮的母親和我一起的流金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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