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釣行散文

晨光斜射在院裏，一束一束的，質感真好，很清新。星期六了，約個釣友，去流鞍河釣釣魚吧。

騎自行車，穿過一段公路，十多分鐘就進入了麥田裏的小路，一下子很恬靜、很清新。氧氣很充足，讓人很爽快。

正是仲春季節，麥穗已出齊，齊刷刷的，嫩綠嫩綠的，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麥芒上的露珠晶晶地閃爍着。遠處的麥田上，瀰漫着淡淡的晨霧，晨霧迷濛的綠樹裏，就是人們的家鄉。一座一座的村莊宛如渺茫處的仙島，在輕輕地飄蕩。偶爾的村婦喚子聲，越過院牆，穿過高大的槐樹枝、桑樹枝，在村子外盪漾……；驚飛的鳥，盤旋一陣，復與村莊一起在綠樹的懷抱裏靜養。

繞過三兩個村莊，沿着田邊的.小徑，來到河邊，迎面而來的是順河的涼風。在輕風的簇擁下，滿河的細浪在一排一排地流淌。粼粼的波光下，流水中的荇萊扭動着輕靈的腰肢共舞互賞；幾多的魚籽、蝦子在其間徜徉。“嚯”的一聲，一條青色的大鯉魚躍出水面，挺一挺尾巴，劃一彎優美的弧線，砰然擊水而去，讓人多麼驚喜。

老釣友擅於選地兒，他們都深諳釣經：春釣灘，夏釣灣，一年四季釣草邊。來到河邊，他們總是先東瞧瞧、西瞄瞄，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流鞍河是天然漁場，一年四季都有魚釣，仲春初夏時節，最是釣魚的好時候。瞧?那一片水草多茂盛，在旁邊還有一小片缺口呢，嗯，好地方，好地方。我的朋友，我在這兒了，你選好了嗎？拉開魚竿，拋下魚鉤，靜候魚兒的光臨吧。

瞄好岸邊一塊地，支開馬紮坐下去，綠色立刻就包圍了你。深綠的樹、嫩綠的草、翠綠的麥子、碧綠的水，讓人感覺到呼吸的空氣也有綠的韻味。草尖上的露珠還在晶瑩地閃耀，草葉上的露水，還會不時地滾動滑去。習習的涼風沁人心脾，靈魂兒彷彿露珠、浪花般純粹！莊子說“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爲一”人來自自然，能夠自然地生存，是生命的真諦。

釣魚充滿了偶然性，運氣很重要。有時剛拋下鉤，魚兒就不客氣地吃上了，拉出水一看，往往是比較大的鯽魚，這會給釣者始料未及的驚喜；更多的時候，投入誘餌一兩刻鐘後魚才進窩。有時候魚兒陸陸續續地來，釣者從容地釣；有時它們成羣結隊地來，有一個詞“魚貫而來”，說的就是這種情形吧，釣者一尾接着一尾地拉上來。雖然是應接不暇，卻是無比地興奮。今天運氣不錯，剛纔還是珊珊地來，現在已是蜂擁而至了。清風不在，綠草不在，我的世界裏只有這一片水草、一窩魚兒了。又一尾上來了，“咦”鉤哪兒了？怎麼沒在嘴裏？在……腮裏?？在腮裏！巧了，掛上來一條。在流鞍河釣魚，這樣的巧事幾乎回回有，有時鉤着魚肚、魚鰭，有時鉤着魚尾什麼地方的，也能把魚拉上來。此種情趣，非釣者不可得也。

鳥有鳥音，獸有獸語，萬物一般，魚也有魚的性格。鯽魚溫順、膽小，喜歡羣居羣遊，它們共同尋找食物，一旦找到食物，是不會輕易放棄的，因此，釣者會在一段時間裏，連續不斷地將它們釣起。鯉魚較頑皮、狡猾，總是與釣者兜圈子，甚至會隱蔽在水草下、淤泥裏，起來時難免有動靜，帶起一串細碎的水泡，露出蛛絲馬跡；鯉魚有紳士風度，即使餓的時候，也是慢吞吞地吃食。有時浮漂一點一點地升沉，很久也未必能把它釣上來，所以民間就有了“鯉魚精”的故事。性子最急的是撅嘴鮊和同族的黃鑽。黃鑽吃了鉤上的小魚後，猝然而逝，一甩尾巴就能竄出去十幾米，因此，俗語稱它爲“黃箭”。對待這種野性十足的傢伙，釣者非用吉竿（1）長線不能與它周旋，不敏感、沒有豐富經驗者，不足以和它博弈?這種魚，幾甩尾巴不能脫鉤就會白肚朝上、氣絕身亡，其不馴之性情、自由之精神讓人感動。還有一種魚，人們稱它爲“混子”。其他魚悠哉遊哉的時候，它驟然而至，仗着滿身的“肌肉”，橫衝直撞，上下翻騰，搞得風生水起，草沫、泥漿氾濫，鬧得鱉仰蛙翻、魚蝦不寧。它喜遷徙，不像鯽魚，“鯽魚板，跑不遠”；它喜草叢，類似於人類中的“草莽英雄”，慣於侵掠，習於鬧騰，以至於膘肥體壯，受人青睞。

有時，好長時間沒魚上鉤，浮漂紋絲不動，世界靜悄悄的，陽光不語，輕風無聲，只有水波一輪一輪地逝去，很細密、很有秩序。選擇一片平坦的草地，仰臉躺上去，接受陽光的沐浴，神思飛揚地遐想，其安逸、其自由，能與魚兒媲美。

流鞍河，一條古老的河，從遠古的洪荒緩緩而來，帶來了滄桑的傳說。這是一塊神奇的土地，它最初由盤古開闢，日升月落，陰陽互變，生息着生靈萬千；這是一塊古老的土地，文王和姜太公的故事在這裏流傳。這裏不需要畫家——再偉大的畫家也畫不出它自然的神韻；這裏不需要音樂——百鳥的和鳴勝過愛樂樂團。這裏的人民古樸純厚，任你走到哪裏，都如世外桃源。流鞍河，想起你的名字，就彷彿回到家園。

也有的時候，我們會放下魚鉤，溜達溜達，看雲來雲去，雀落雀起，欣賞白鶴的怡然自得，稱頌蒼鷹的振翅高飛。

溫暖的陽光裏，對岸的麥田窸了一下，一隻野兔從麥田裏警覺地伸出頭，左顧右盼了一會，輕輕地向河邊蹦去，似乎想飲水，小心翼翼地伸嘴試探幾個地方後，終於大起膽來，蹦蹦跳跳地玩去。幾隻喜鵲呼朋喚友而來，把個小兔子驚的，簌然鑽進麥棵裏。那幾只喜鵲在樹枝間盤旋追嬉，互相酬和應答------抑或表達愛情的甜言蜜語，一會，唱着妹呀花呀（2）地離去。

晚霞映紅了西天，在麥田、河坡草地上灑上金輝，倒映在水中，更加絢麗，蛐蛐兒開始了彈琴，蛙鼓陣陣……天籟自然和諧，優美的令人心醉?

霞光漸漸地淡了下去，釣者還在繾綣徘徊，很難說是釣者在釣魚，還是魚在釣人。

註釋：

1.吉竿：一種可以收放長線的魚杆。

2.妹呀花呀：（歌詞）你是我的妹妹，你是我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