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散文隨筆

昨天夜裏又夢到了媽媽，坐在沙發上等我，我開門喊道：“媽，我回來啦”，媽媽說：“去洗手，就等你開飯呢”。這樣的場景我每日每夜都會夢到，那麼的真實，可醒來後經常是滿臉的淚水。

媽媽離開整整20年了，這20年，7000多個日日夜夜，我沒有哪一天忘記過她。一直揹負在心上，走的很苦也很累，但是卻無法釋懷。看過太多關於死亡，關於放下的書，可是做不到淡然。開始的幾年，整個人都悶了，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實，拒絕承認媽媽真的不在了。痛苦，失眠，一蹶不振。後來結婚，有了孩子，慢慢接受，但還是經常失控，無意中聽到別人叫媽時，嫉妒的發瘋，失魂落魄。有時候莫名其妙的流淚，兒子就問我是不是又想外婆了。我總覺得失去了母親，就失去的笑的權利。這幾年，已經調整的好了很多，只是失眠越來越嚴重，好不容易入睡，又那麼真實的夢，醒來更覺疲憊。

媽媽是我們村最有文化的女人。我這麼說不是因爲心裏愛她，而是事實。媽媽上到小學五年級，認識了一些字。閒暇的時候最愛看雜誌和報紙。那時候也不會花錢去買書，那些雜誌被媽媽翻的散了架，媽媽用麪粉做成的漿糊把它們一頁頁粘好。媽媽看書的時候很嚴肅，喜歡用手沾唾液翻書。那認真的樣子一直刻在我的.腦海中。媽媽把書本紙張看的很重要。我和弟弟的書如果有一點壞或者髒，都要被罵，每次問她要錢買作業本，她都會把用完的作業本拿過去檢查，如果有大面積空白的地方，會罰我們抄生字。那時候不理解，卻潛移默化記在了心裏。直到現在，用過一面的白紙，我會用夾子夾起來，用完另一面纔會丟掉。

媽媽從來沒在我們面前說過髒話，從來沒有過。這在農村，真的很難得，不是說農村人素質差，而是生活比較禁錮，沒有精神寄託，沒有文化氛圍，所以閒暇的時候總喜歡聚在一起家長裏短，人多嘴雜，是非就來了。但我的媽媽，從來沒和鄰居發生過口角。對每個人都是和藹可親的。我六七歲的時候，家裏買了第一臺電視，14寸黑白的，也是村裏的第一臺電視。

每天晚上，客廳坐滿了來看電視的鄰居，我記得是夏天，有脫鞋的，有抽菸的，而我時不時被媽媽指揮着給叔叔嬸嬸們燒水倒茶，而錯過了精彩劇情，心裏一肚子怨氣。有一次一邊倒水一邊盯着電視看，燙到了手，瞬間爆發了，哭的像個淚人，大喊大叫讓他們不要再來家裏看電視。媽媽把我拉到廚房，用醬油塗在燙紅的手指上，然後拉開椅子讓我坐那，等人家都走了才能出去。我委屈的不行，哭天抹淚。期間幾個大媽，嬸嬸過去拉我出來，都被媽媽制止。我記得後來哭的趴在飯桌上睡着了。等人散了，媽媽過來喊我洗漱，然後問我：知道錯了嗎？我又委屈的抽噎不言語。

媽媽說：“第一，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樣子，什麼情況下都不可以大喊大叫的哭鬧，沒教養，以後長大了，別人會罵我，沒把你教好；第二，都是你的長輩，你給倒杯水，理所應當，心裏有怨氣就不對，發出來就更不對了，你小時候沒人帶，我要去田裏幹活，隨便把你丟在誰家，你都餓不着，左鄰右舍，哪家的飯你沒吃過？如果明天晚上大家都不來了，你負責挨家去道歉，給請回來。"我聽了嚇的不輕，一夜都沒睡安穩，還好，第二天照舊到點就來看電視了，我殷勤的給端茶倒水，再也沒有一句怨言。

現在想想，兒時媽媽每天和我說過的話，經過時光過濾，有好多已經深入我的骨髓，也許那就是媽媽的家訓吧。媽媽說吃飯就要坐在餐桌前，離開桌子就要放下碗；媽媽說女孩子，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許抖腿。直到現在，我也最怕看別人坐那裏抖腿，抖的我心慌。媽媽說，有時間多掃掃地，看看書，家裏乾淨了，心裏才能痛快。媽媽說......媽媽說的太多，媽媽又說的太少，我多想還能聽到你的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