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抒情散文

一

自二月開始，天空就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不是陰着一張臉，就是滴答滴答地流着淚。偶爾心情好了，展露一下笑臉。感覺春天正躡足而來呢，一霎又變了臉色，眼淚伴着寒流接踵而至，生生就阻住了春天溫暖的腳步。而人也隨着這變化，似乎失了自己的心情。在潮一溼的空氣裏，荒廢了生活的顏色。

又是一個忙碌的日子，心神遊離地開着車送孩子上英語，思緒還停留在白天的疲憊中。感覺街上的人特別多，摩肩接踵的人羣中，多的是捧着玫瑰花的女孩，而一個個街口多了許多兜售玫瑰的小攤。遠處的霓虹燈閃爍，空氣中瀰漫了一股甜蜜的氣息。驀然驚覺，才發現今天是2月14日。雖然早過了追求浪漫的季節，看着玫瑰花下一張張甜蜜的笑臉，卻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裏也感染了絲絲甜蜜。

回家，卻見他神祕地對她眨眼：“一起出去走走吧。”並肩走在熱鬧的大街上，側身望他，發現當初英俊帥氣的他已經有了小肚子。想起這些年一起走過的風雨，想起自己有時任性的脾氣，不禁輕輕拉了他的手。他似乎不解，但隨即就握住了她的手。早春的夜有清冽的寒意，從他的掌心傳遞過來的卻是陣陣的暖意。時光改變了很多東西，唯一不變的也許是這兩隻相扣的手，以及彼此之間所傳遞的溫暖吧，她想。

喧鬧的街角是一個花店，搶眼的是那一朵朵的玫瑰，它們是今天的.主角，似乎一朵玫瑰就在講述着一個愛情故事。

他說：“家裏的花瓶空了，買點插吧。”習慣地望向那一叢叢綠盈盈的富貴竹，卻聽他接着說：“今天，還是買點花吧。”她一愣，玫瑰太過嬌一嫩，不是她想要的。就像她想要的愛情，其實不在於任何形式，只需要在平淡的生活中加入一點點的香氣。“那就來束百合吧。”旁邊的百合含苞待放，似乎積聚着內心所有愛的力量，而那若有似無的香氣幫她在瞬間就做了決定。捧着一束百合走在回家的路，她竟有了小女兒的嬌羞。路燈把路面照得昏黃，走起來卻把什麼都忘了，只記得風，以及身邊的人。

至樓下，見對面賣早點的夫妻在準備明天的食物，兩人臉上都有盈盈的笑意，男人的棉襖敞開了，女人愛憐地用紅腫的雙手給扣上，並嗔怪地不知說了句什麼，男人哈哈大笑不止。一時她的心彷彿鬆一軟的土壤裏有蚯蚓在慢慢鑽動，想來卑微的東西總是能共久長，自有一份真情和忘言。

臨睡前，與他十指交扣，絮絮說着一些瑣事。對面花瓶裏的百合安靜地看着，無聲無息。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她想。況且今夜的夢裏，一定氤氳着百合的清芬呢。

二

有人問：此生，你最愛的是什麼呢？想了想，回答：此生，愛家、愛自己、愛山水。因爲家是溫暖的，自己是歡喜的，而山水是有情的。

二月的陽光好不容易露了一回臉，暖風拂面，竟有了春暖花開的感覺。怎可辜負了這大好時光？一動念，就開車踏上了尋春之路。

生活的鐘擺總是馬不停蹄，生命的溫度停留在上一季的寒冷尚未解凍，似乎在喧囂聲中已逐漸失去自己的心跳。所以需要爲自己尋一點暖，探一支春。

進入山區，山間的一切事物都因季節的更移而有了新的身份和麪目。那一路歡快流淌的小溪，那滿山似乎聽得見綻芽的茶樹，還有山腳那枯黃中泛着新綠的草地，都透露了一點春天的消息。

上山的路走起來容易喘，似乎能聽見胸口有一面小鼓在敲，且韻一律越來越烈。久不鍛鍊的身一子骨已大不如前，路旁有一大樹，樹枝拂過臉頰，起了一陣癢意。乾脆在樹下的大石上躺下，也不管上面的一層灰塵。髒又怎樣呢？許多的規則不過是束縛了人的思想，沒有一條定理可以自詡爲永恆的真理。

閉起眼睛，靜靜感受這山水的一呼一吸。山水，一直是天地間的禪者，悲憫永恆的虛無，此刻，當是喜也放下、悲也放下。路邊的小溪潺一潺，好似一組音符，高低不亂，組成一曲柔和的韻歌。山間的雲雀隨聲附和，連同對面的竹林，風一過，竹葉泛起竹濤，一波又一波，是錯落有致的間奏。

遠處是一座茶山，一行行茶樹如綠雲盤繞上山頂。彷彿看到了採茶女翩翩的身影，聞到了陣陣的茶香，心神一震，有了擁抱人事的歡喜。起身，開始上路。對這裏不熟，山徑交錯，哪條便捷，哪條艱險都是未知。人生其實何嘗不是如此，如果處處先知，路路安全，又哪得懸崖幽谷之絕美？喜歡這種未知，也就有了隨緣隨喜的心情。

隨便選了一條路，放逐了自己。拾階而上，竟是個幽靜的所在。吊橋、流水、竹林、竹亭勾勒出一幅秀麗的畫面。那水，清澈見底，讓人忍不住孩子心性，挽了袖撩水嬉戲。竹葉絲絲弄碧，隨風搖曳生姿。那竹亭裏，竹椅竹桌，不知是否有神仙曾安坐落子？坐在亭子裏休憩，纔想起此山名喚“清風寨”，此刻，竹子、小溪、山石陪伴着我，清風拂過，拂去了滿身塵世的塵埃，讓心靈也得到了休憩。

雖說二月春尚早，但眼前彷彿是一幅徐徐展開的長卷，正把春的信息慢慢鋪展。而春天，其實就在每個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