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本無聲隨筆散文

前段日子，恰逢梅雨時節，雨落紛紛，絡繹連綿。陸陸續續地從天而落、很多時，雨來地是：那麼匆忙，那麼猛大,似乎說下就下，甚至讓人有些措手不及之感。

這個時節的雨，往往是最調皮的。可能昨晚在手機某款天氣預報軟件上、網站上獲悉今天是多雲或者是陰天的信息。到了今天的某個時辰，雨又悄然而下了起來。或許早上還是多雲的天氣，到了中午、或午後的某個時辰，一轉眼的功夫，就變成了濛濛細雨，或是大雨滂沱的天氣。雨確實有些調皮樣兒，常常在人們不希望它出現的時候出現，有時下個一時半會兒就停止了，有時下了一整天依然還繼續下着，看上去它並不疲憊；更有時，一連多天，雨水綿綿，似乎它是多麼的樂不知倦地在天地間停留着……

某日，在小街、村口行走，正逢上雨突襲而來的情景，在溼溼的水泥路面上慢慢步行着，生怕一不小心會滑倒在地上，只因本來腳力不穩健，走起路來容易被絆倒，容易摔倒。在雨中的路上慢慢步行着，耳邊除了雨水落到小傘上發出的滴答滴答之音外，還有周圍行人中一兩聲自言自語，再熟悉不過的鄉人鄉言，聽上去，感覺像是對雨的突來有些驚惑，又像是對雨的突來有些抱怨。

“咦？！昨伲（昨天）夜來（晚上）看天氣預報，否（不）是講（說）今朝（今天）摁德（沒有）雨嘛？！柰哈麼又落雨了？(現在怎麼又下雨了？)看來天氣預報又是不準確咯（的）……”

關於天氣預報，曾經聽到過一短笑話。內容非常短，說以前有個老太太，一直聽廣播裏播報的天氣預報信息，多次碰遇到天氣預報與當日天氣不相符，然後在某天某個時段，又聽到廣播裏播報天氣預報信息的時候，自我調侃道，“天氣亂報。”不用管這則笑話出自哪兒？也不用管這則笑話是否曾真實地存在過、還是說者的自編？笑話的本質，不是以它獨特、幽默風趣的語言，愉悅人心嗎？特別是在心情糟糕時，聽到些很搞笑和風趣的笑話，心情自然而然會緩和許多。當然，很多幽默風趣的笑話，除去逗樂人心之外，還蘊含了哲理性、倫理性的東西。

其實，天氣預報也好，天氣亂報也罷。說的都是對當前幾日天氣的預測、和猜測。它不可能觀察到很精確的變化，也就不能得到當前最準確固定沒誤差的信息或者數據。它能得到的是一種相對均確的信息和數據，根據這些均確的信息和數據，再作相對合理性的推測和計算後，得出的報告信息。所以，出現的差別，是理所當然地存在。稍加以延展性思索，也許會發現就是在實際生活裏，也沒有一種東西是可以極致精確地預測。我們只能對已經度過的'昨天今日所發生的事情有着確鑿的聞、與見、與感。但，對於即將到來的明天，明天會碰到幾個故人？做了幾件事？在我們周圍，又發生了什麼？等等，這一切都得等到發生了之後，才能得到確鑿的答案；再如：患上那些疑難雜症者、久治卻不能愈的全身慢性病的患者，他們只能體知到昨天和今天所出現的病症，也不能預測明天會出現什麼症狀折騰着在痛苦中生活的他們。他們都知道最終的悽慘結局，但不能精確地預測是什麼時候。或許今天還能走的，明天就面臨不能走的變化，也或許是昨天還活着，睡了一夜後，在某個瞬間因呼吸衰竭而與這世間永別了，或許他們自己都沒準備好離開，但無情的病魔是可以隨時將他們從人間帶走的。每當想到那些已經癱瘓了的他們，那些已經離開人世的他們時，便覺得自己還能走還能坐，是多麼的幸運。雖然不能保證每天能走多少路，能坐多長時間？因爲每天出現的病症都不同；雖然受疾病的折磨也感覺很痛苦、很無助。但總的一句話：活着勝過一切，自己還可以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在內心特別壓鬱時，會遇到給我鼓勵給我繼續堅持下去的力量的：親人、故友?

曾經幾時，自己也喜歡過、愛過有雨的天空。

少年時的自己，總覺得陽光明媚的晴朗天空，對眼睛造成了負擔。明媚的陽光，總讓自己的雙眼感覺特別刺眼。很多時，刺眼的感覺會讓本來懼怕太陽光的眼睛很難受，經常會不自覺地閉着眼睛。有雨的天空，沒了陽光，沒了刺眼的光線，有的只是陰暗的天空和溼冷的空氣。但自己就喜歡上了雨天，因爲雨天裏，自己的眼睛可以擺脫刺眼的陽光。陰暗的天空，光線是很差的。不過還好，自己的眼睛對燈光是沒什麼不適應反應。

學生時期的自己，也特別喜愛雨天。記得那時，每隔兩週互換一次座位。南調至北，北接中，中換南。這種互換法，一直循環着，直到畢業離開學校。自己的座位，總靠在窗子邊。座位靠近教室北邊窗子時，即使陽光再明媚，我的眼睛也是好受的。令眼睛特別難熬的就是每次換到教室最南邊的座位，那段短則兩週的日子，是倍受煎熬的。很少看黑板，上課用耳朵聽的多，老師在黑板上佈置的什麼作業，我看地眼睛很難受的時候（即使後來配戴了眼鏡，仍然是看着難受的狀態），就不再看了，直接抄同桌記下來的題目、等等。儘管如此，自己還是特別期盼着雨天的光顧，讓自己的眼睛減輕點難熬的折騰。特別喜歡夏天的雨，還源自於夏日炎熱的溫度。而有雨的時段裏，溫度降低，雨會給夏風，增添了不少清涼之意，使人心神沁涼。

時光的變遷，歲月慢慢佈滿着成長的痕跡和傷疤。如今，人形未變，往事在記憶最深處緩存着，只是很多事物都變得今非昔比，有些故人和事物甚至可以說是已經被封鎖、或者淡忘了。一直待在老地方，同一個時節，同樣的雨天，不同的只是遇境有所改變。臨窗聽雨，會發覺自己內心感得已然不再是原味了。也許，青春的遠逝、年華的將老和境遇的改變，真能改變一個人的所有。在不同年紀裏，對舊物故景的感覺必然不同的。有過不同經歷、不同閱歷的人，對待同一件事物的態度和領悟角度，必然是截然不同了。

某些往事常在腦海裏電影般一幕幕閃過，而且總是那麼不經意。興許，自己本就是一個多愁善感、好懷舊的脆弱小女子吧。在回憶中慢慢搜索了很久，才察覺到自己已經徹底記不得具體是從哪一開始討厭雨天。但那一年疾病的初始，又是在急性期裏度過的日子，留給自己的永遠不能忘的時間。討厭雨，大概也是從那時開始的。因爲疾病的產生，使得身體一直受於難受的折騰中。雨天的陰寒潮溼，是病情特別加重的“罪魁禍首”。即使自己以前是那麼喜歡雨天，在那一天那一刻起，我對它特別反感，開始討厭起它的存在。這種討厭，一直持續到現在，乃至永久，久到這輩子所剩下的全部活着的時間。

曾經多麼的天真，以爲自己不管續生了何種疾病，只要積極吃藥，就一定能治癒的。於是，就不停地吃着各種各樣的藥，希望有一天能徹底擺脫疾病給身體所帶的痛苦。然而，病情並沒得到治癒，一直被藥物緩解着。疾病本身卻一直呈隱形進展，進展到一定的程度後，就會出現明顯的病情加重。每次病情發作，我除了躺着，什麼事情都做不了，甚至洗漱都需要別人的幫助。這時，自己才感覺跟廢人差不多。只是靈魂還在，腦子還清楚，呼吸還正常、通暢。除次以外，就是無能的人兒。越來越加重的病情，越來越差的身體，難免讓自己不憂慮着以後的局面。但這種憂慮，對我是蒼白無力、多餘無用的。於是，就經常這樣寬慰自己：順其自然吧，能堅持着就多堅持堅持，到了一點都不能堅持的時刻，那自己的人生差不多完了。生老病死，人生早晚的必經之過。生命確實很苦短，而且一個生命背後的故事，不是所有生命都能擁有、或者體會的。珍惜生命的存在，珍惜當下的時光，讓自己每一天活得陽光，活得充實，也是對自己、對生命的一份愛護，一份真誠。

很偶然的一次，家人隨伴着自己出門，去市區逛逛商場，去書店淘了些書。出門的時候，還是太陽高懸，晴空萬里。回來時，烏雲密佈，下起了濛濛細雨。撐着小傘，踏步緩行在小鎮的一條街上。街上行人稀疏，車輛暢通無堵。街上三位孩子的影子，在我眼前蹦蹦跳跳地走着。孩子看上去也不過是十歲左右，大概是因忘了帶小傘。三位小傢伙都淋着雨，在雨裏蹦跳着、奔跑。歡樂的童聲，並沒有因淋雨而消失。幸好，雨也不大，毛毛雨。那年的自己，病情還算輕穩，脊柱還僅僅停留在變了形的狀態，只是偶爾會出現疼痛。不像現在每天這麼痛，疼痛特別厲害的時候，就是躺着也痛得難受。那年的足跟和骨盆，還沒發生病變，所以走路還算輕鬆、無受限。那年的自己，病情還不像現在那麼加重。那年的自己很傻，傻到以爲自己的病很快治癒，卻不懂得那是藥物釋放出的緩解作用。

閒暇之時，總愛戴着耳機聽幾首經典老歌，或者是自己喜歡的旋律。熟悉的歌聲，經常勾勒起已經過去很久的記憶。往事稀落地在不定時的某個點段裏，跳浮於腦際與內心，快樂的、悲傷的、心痛的、遺憾的，還有無奈和放棄的。可是，人總不能一直活在回憶裏度日。許多回憶，經過時光推磨後，終究會淡忘掉，正如下起雨的天空，總會出現放晴的那一刻。

憶起兒時的盛夏，也曾有幾次在濛濛雨中行走過。沒有傘的遮擋，雨水便飄落滿身，卻聽不到雨水落到身上所發出的聲音。耳朵能聽到的雨聲，來源自雨滴飄落到水裏、地上，葉子間等等，所產生出不同的聲響。兒時，對一切所看到的事物、對任何現象的出現，都是奇趣又茫然無知的。直到已經成年了的年紀，自己才漸漸悟得：“雨，本無聲”的釋義。

雨，本無聲。所有的雨聲，都是雨滴與比其堅硬強悍之物間碰擊後所發生的聲音。這些聲音，通過空氣轉播，擴散蔓延到周圍每一個角落，使得我們能聽得到。人的內心，亦似如此：本柔軟單純。在經歷了遇境的變化、歲月的沉澱和世事滄桑之後，變得堅韌、複雜多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