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寫人散文

收拾好眼前雜亂的一切，人已經感到很累了。整個人都癱在搖椅上，閉着眼睛搜尋過往的回憶，依舊能聞到爺爺身上的旱菸味兒。

竹製搖椅由於長時間的打磨，油光鋥亮。伸出手摸一到扶手上的一個坑兒，是在這光滑中唯一不平整的一處，那是被爺爺的旱菸鍋給烤焦的，爺爺站在搖椅旁不住地嘆息;“唉，多好的椅子呀!真可惜呀……”

搖椅在幼年時做我的搖籃，童年做我的戰馬，少年時卻是被放在了大門口，爺爺便整日的坐在上面，裝了旱菸來一抽一，嘴裏還不住的唸叨着,“這小崽子怎麼還不回來呀……”

昨天。就在昨天，一大羣人披麻戴孝，吹吹打打，擡着爺爺進了挖好的`墓地，入土爲安。爺爺躺在了生他養他的土地上，墓穴豪華的令人咋舌，村裏看熱鬧的人交頭接耳，“看人家孩子多有出息，這墓修得真叫氣派!”

今天，我累得癱倒在爺爺的搖椅上，送走了最後一批掛着眼淚的人，但卻還是不能相信爺爺已經去世的事實，這熟悉的氣味兒，還有這空氣，和往常一樣，從未改變。

三歲，他抱着我出門閒轉，在一個棋局面前出了神，便放下我徑自下起了棋，一局過後，他大獲全勝，趾高氣昂的回了家，走到家門口，才才發現忘了抱我，等到回去找時，棋局早已散場，找遍了四周也不見人影，絕望中的他蹲在地上大哭起來。突然感到有人拽他，回頭一看，是我滿臉泥巴的衝着他傻笑。於是，第一次你的巴掌接觸到了我的屁一股，而象棋至此之後，與你也就無緣了。

七歲，我捂着鼻子蹲在茅廁外面，對着裏面大聲喊話：“喂，一毛一旦，xx家的杏兒已經長到乒乓球大小了，我們已經商量好了路線，你到底去不去呀？”滿廁所的綠頭蒼蠅‘哄’的一聲都從裏面衝出來，一個光着脊背的小孩邊跑邊提褲子，“我不去了，我媽說抓住就打斷我的腿！”“你……”我我還沒說完那小子就跑的沒影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後面破口大罵。

最後的結果是，行動失敗。我爲了掩護大部隊撤離被當場抓獲，撲過來的狼狗嚇得我當場就尿了褲子。主人揪着我的耳朵把我帶到了你面前，於是，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巴掌又落了下來。顧不得生疼的耳朵和屁一股，從你手中掙脫，竄出人羣。一揉一着屁一股邊跑邊喊;老頑固!”

其實你也不總是這麼不可理喻 ，逢年過節，兒女們孝敬你的東西，你是捨不得用的，這時便找來幾個孫子，把能吃的全部瓜分殆盡。

其實你也僅僅只是個農民，，有着老黃牛般的純樸，將兒女撫養長大，然後看着他們成家立業。到最後，自己卻寂寞了，成了名副其實的空巢老人。

西裝革履的兒女常年奔波在外，回來總是對你萬般孝敬，可你還是愛發脾氣，摔碗掀桌子，坐在炕上扯着嗓子罵人，以致兒女回來放下禮品就走，於是就留下你一個人靜靜地看着木櫃上奶奶的照片抹淚。

搖椅從我上初中時就挪到了大門口，你整天的坐在那裏喝茶，一抽一旱菸，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期盼着村口自行車上下來一個高個子少年，甩給你一個書包，喊;“爺爺，我回來了!”

彌留之際的你是最高興的，那段時間，所有的人都圍着你轉。

“嘿，老頑固，這下高興了吧！”我用手撫一摸一着你的額頭“所有的人都圍着你轉呢！”

是我的眼淚，還是你的？從臉上安靜的劃過，心電圖變成了直線，周圍的人都亂作一一團一，我的世界也崩塌了。

你的旱菸袋我放在了你的身旁，還有你的手抄戲本，當然了，還有全家人的照片。

對不起，爺爺。大伯從墓地回來就藉故生意忙走了。二叔也跟這一幫朋友喝得爛醉，許是太傷心吧！您的搖椅太大了，放不到棺材裏邊，我就留下了，這樣想您的時候還可以看看它。

哦，還有，父親說，他希望將來不要坐着着搖椅等我們回來，所以他一直忙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