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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文藝青年的靈魂重塑史散文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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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西部》

一個文藝青年的靈魂重塑史散文欣賞

這是一個人的戰鬥史,而對手,是自己。

這是一個人的成長史,而果實,是人格。

這是一個人的命運史,而密碼,是心和行爲。

“我們終此一生,不過是要窺破虛幻,在變化的世界裏,成就一個完善的自己。”

雪漠首部自傳體長篇散文,帶你走進西部,走進另一種活法,領略另一種成功。

雪漠:寫給靈魂尋覓者(跋)

寫這部書的過程很有意思,因爲我不得不翻閱過去的記憶和日記,這時,很多往事就像小溪一樣流過了我的心。那感覺很美,既像是看一些遙遠的、跟我無關的故事,又明明能感到一絲一縷的溫馨。畢竟,它們曾經滋養過我的生命。有些事情,還真的很難忘呢。但不管多麼難忘,被歲月的風一刮,也就顯出了一種昏黃的色彩。時光就是這樣。只是,發生過的事,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定然會留下它的印記,或是感悟,或是滋養,或是溫馨,或是一種淡淡的記憶。消失的是什麼呢?是經歷時的感覺,也是一種情緒——一種強烈的,甚至能左右心靈的情緒。但,再強烈的情緒,也會過去。

最初的我,當然也有過諸多的情緒。從這部書中,你就會發現這一點。你會發現,雪漠不是一個塑像,不是一堆標籤,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他也曾經像很多人一樣,有過彷徨,有過無助,有過痛苦的尋覓,有過長夜裏的哭醒。不一樣的,是他始終在嚮往,始終在自省、自律、自強,最終,他戰勝了自己。這些故事,大多記在了這部書裏。

過去,我沒有想過寫這樣的一部書,但是我保留了自己的日記。我總是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單獨的個體,從很小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承擔了某種使命。很奇怪,那麼小的孩子,就有了一種歷史的意識。所以,我總是下意識地保存自己的一些生命印記,像日記,像考勤表,像手稿等等。現在看來,那是對的,因爲在若干年後,記憶已封存在我腦海裏的某個地方了,輕易出不來,但這些記錄就會提醒我,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曾經發生過什麼故事,我是如何從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成長爲今天的雪漠。假如有人問我,我就能說給他聽。

我不喜歡諸多的宗教標籤,不喜歡被人神化,但我喜歡當老師。我當了二十多年的老師,這已經成爲我的一種生命習慣了。所以,只要有人問我啥,我總是會回答的。有時,恨不得傾囊而出,唯恐有一點點的藏私。我知道,很多看起來屬於自己的東西,其實並不屬於自己,它其實也屬於社會。所以,我從來不覺得自己在教育誰,而僅僅是不願把滋養了自家的寶貝,自己“私吞”了而已。我總是覺得,要是太陽能照亮我,我就不該把它藏進自己的口袋,而應該叫別人也能曬曬太陽。這種個性,讓我做了許多年的堂吉訶德。今天,我其實還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堂吉訶德。

或許,堂吉訶德已經成了我的一種宿命,而這本書,也是我舞動着長矛衝向風車的記錄吧。雖然,在很多人眼裏,這樣的行爲都很傻,但正是因爲這種傻,我才走到了今天。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發願,絕不做那種非常精明的庸人。

其實,一些非常精明的人,在最初的時候,也可能有過堂吉訶德的'心,但他們最終都變成了“大多數”。爲啥?因爲他們守不住那顆心。當羣體念力不斷告訴他,他真的很傻,他堅守的夢想根本不可能實現,他必須向物質生活低頭的時候,他就有可能放棄,一旦他放棄了,就會丟掉夢想,這時,他就丟掉了自己的靈魂。因爲,靈魂其實不僅僅是——至少在我眼裏——物質的東西,它更是一種精神追求,而且是一種不會死去的精神追求。你可以坎坷,可以迷惑,可以在無數個魔桶中穿梭,歷煉你的生命,因爲,這是沒有徹底覺醒的人必然走入的命運。但是,你不能認命,你必須在長夜裏甦醒,必須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不能放棄掙扎。那麼,有一天,你就會大夢初醒。此外的一切是什麼呢?是考驗你的道具,是試煉夢想的道具。只有經得起考驗,有所追求,有所擔當,爲了這種擔當不惜犧牲自己的人,纔是嚴格意義上的有靈魂的人。而更多的人,其實並不關心自己有沒有靈魂。

不關心靈魂的人,是沒有資格談論靈魂的。因爲,真正的靈魂非常高貴,它不容褻瀆。

你或許還記得,《野狐嶺》裏的木魚爸是如何守護木魚歌的,實際上,他守護的不僅僅是木魚歌,也是他自己的靈魂,是他所認爲的使命和尊嚴。有了這個使命和尊嚴,他就成爲真正的人;丟了這個使命和尊嚴,他就會成爲行屍走肉。爲了這個使命,木魚爸用家裏唯一的田地換了木魚書,結果一家人窮得連褲子都穿不起,當他因爲沒有穿褲子,被當衆羞辱的時候,他選擇了自殺,但活下來之後,他仍然守着木魚書,仍然用所有的生命去譜寫木魚歌,即使因爲在木魚歌裏說了真話,遭到了報復,失去了謀生的本錢,他也沒有放棄木魚歌。在生命受到威脅時,他首先保護的也不是自己,而是木魚歌。他以民間藝術的形式,留下了一部又一部的百姓史書,但在他死後,其作品才成爲鉅著,養活了許許多多研究它、傳播它的人。他的這種堅持,讓人一旦想起,就會覺得非常心痛。心痛的原因,不僅僅是他的尊嚴受到了踐踏,也是他雖然受到了踐踏,但仍然守住了自己的尊嚴。

精神意義上的靈魂,是一個曳血帶淚的夢想,是一種令人心酸的守候。而這種夢想和守候的背後,是一個生命所能實現的最大的尊嚴。生命是必然會結束的,肉體是必然會消失的,能留下的,其實只有這種承載了大美和大善的行爲,以及這種行爲背後那個鮮活的靈魂。所以,木魚爸代表了無數個文化傳承者鮮活的靈魂。

這部書其實也是這樣。百年後,書中所有人物的肉體都會消失,留下的,也是一個又一個鮮活的靈魂,以及一段又一段關於靈魂的故事。它會告訴後人,一個人的靈魂是如何走向尋覓,如何守住尋覓,如何脫胎換骨,如何實現重鑄的,而許許多多的靈魂又是如何死亡的。當然,你也可以名之爲兩種命運的軌跡,但是,對很多東西,我並不覺得是定數。我一直認爲,只要人還活着,一切就沒有成爲定局,還有着無數的不確定性。關鍵是,你在尋覓嗎?你能守住自己的尋覓嗎?

真正有信仰的人,有四個特徵:第一,他有清晰的夢想和嚮往;第二,他能保持自省和警覺,擁有智慧;第三,他必須進行真正意義上的持之以恆的生命實踐;第四,用智慧和利衆行爲照亮世界。

當然,在一個人的專注力不足時,他也可能有所迷惑,但是,他一定要及時地醒來,放下一些虛幻無常的東西,給靈魂一點滋養。因爲,沉睡太久,靈魂是會死去的。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事情不是肉體的死亡,而是靈魂的死亡。

我見過太多叩問靈魂的人,他們在世俗的裹挾下,在慾望的毒害下,最後都中斷了靈魂的尋覓。他們曾經的叩問,並沒有改變他們生命的本質,而僅僅留下了一段又一段令人心酸的記憶。或許難忘,或許滄桑,但僅僅是記憶。我雖然明白,很多東西是天性使然的,自家也能淡然處之,但我的心裏,總是免不了孤獨和沉重。不過我的孤獨和沉重,並不是一般人所認爲的孤獨和沉重,它是一種非常複雜、因而飽滿的情緒。

當這種情緒涌上心頭時,我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能寫作,這時,它就會變成文字,從我的靈魂深處噴涌而出。我沒有計劃過它的樣子,因爲我沒有辦法控制——也不想控制——靈魂中所有的真誠。我只想爲鮮活的靈魂、爲仍然在尋覓靈魂的人們,寫一部關於靈魂的書。

這部書,或許我會不斷地寫下去。它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西部》,也許有很多的書,甚至是我所有的書,而百年之後,構成了雪漠的,也不會是雪漠的眼睛、鼻子、耳朵、鬍子等等,而是這些書。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清涼,能夠給這個世界帶來一點溫暖的,也不再是雪漠的肉體,而是雪漠寫下的這些書。這就是我爲啥要儘量多用一些時間,儘量多出一些書的原因。我希望,自家曾經的存在,能讓現在的、以後的人們,觸摸到一個或許能給他們一點希望、一點溫暖的靈魂,這時,他們或許也會擁有一個鮮活的靈魂,能夠實現自己最大的尊嚴,能夠擁有一個自由靈魂所能享受的安詳和意義。

其實,每個人能夠留下的,也就是這個東西。除此之外,所有的人類行爲,都僅僅是一些記憶。雖然很好,甚至必要,因爲它們構成了整個人類的生活,維持着整個人類社會的運作,但是,如果少了鮮活的靈魂,以及能夠承載鮮活靈魂的東西,這個世界就會缺少一種不應該缺少的色彩。這將是人類最大的遺憾。

所以,我寫下了這部書。

——摘自《一個人的西部》雪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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