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東大門的散文

初夏時節，沒有陰霾，沒有雨絲，沒有風沙，在連續多日的豔陽天裏，公司東大門終於按地方政府的規劃拆除了。

我站在老大門前，望着拆除下來的建築垃圾，心神有些錯愕，思緒也像樹上的小鳥一樣飛向半空裏，我似乎感覺到幾分孤寂和蒼涼，我不敢相信昨日還是那麼雄偉、神聖、結實的鋼筋混凝土大門，竟如此不堪一擊，好像是綿紙做成的，風一吹便散架，又好似海上的木板船，被海浪推浮着漸漸消失在水天一色的遠方，給人們留下來的是許許多多個難以忘懷的影像。

公司原身是礦務局，地市級別的大型企業，國家500強，58年大躍進時興建，經過半個世紀的發展，有了一定的規模。在50多年的時間裏，公司創造過不少輝煌業績，樸實典雅的東大門見證了成功者的'甜蜜和歡欣，也見證了受挫者的苦痛和憂傷。

大門拆除前的最後一個夜晚，我在它下面駐足停留，內心涌動着些許留戀和傷感，我覺得那門也用一種慈祥、寬和、充滿柔情的目光望着我，這是一種除卻俗念的聖潔的感知，一種只有感知者才能解讀的默默相望。

我望着門，門望着我，這一刻彷彿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的喧囂聲，樹枝上嘰嘰喳喳的鵲鳥歡叫聲，都紛紛止歇，空氣凍結了，時間也好像靜止了一般，感覺不出有風的存在，也見不到一絲塵埃，情意綿綿，我的思緒嫋嫋升騰，直達遙遠的蒼穹。

我望着大門，大門望着我，這一刻7米高的大門彷彿變成了魏然屹立的泰山，漢鬆唐柏，蒼翠欲滴，巨石仙閣，突兀崢嶸，一陣風來，悠哉悠哉，把我吹上了峯頂，我在雲霧之中飄浮，朵朵白雲在我身邊穿來繞去，用手一摸，軟軟的，細細的，溼溼的，吸一口，甜絲絲的，我像一條大海中的小舟，在危巖峽谷間穿梭，在孤島深壑旁遊戈，腳下是千米海溝，萬丈深淵，頭頂着日月星辰，我有些膽怯，有些迷惘，還有些開心，這麼美的景色，就算掉下去也值了。朦朧中一艘鐵甲戰艦披波逐浪奮勇開來，我知道，這是主人來了，在這雲山霧海之中，沒有他們，怎麼可以呢？鐵甲艦如神奇的利劍，上刺下搗，左衝右撞，雲輕了，霧淡了，呼嘯的山風隱身了，洶涌的波滔也漸漸退了下去，太陽從雲層裏出來了，照得山川一片大明，眼前的一切都顯出了本來的面目，山更壯觀了，地更美麗了，人更和諧了，於是駕駛戰艦的英雄走出了機艙，咳，是我以前的戰友們，無私無畏的煤礦人。

是的，在我的眼中，公司東大門不是一座普通的大門，他代表了偉岸和剛強，他那種自強不息，勇攀高峯的非凡氣度，比大海之波瀾壯觀百倍，因爲他啜飲過無數的夜色，蒙受過幾十哉的暑寒，即使雷電冰雹撞擊着他的軀體，火山炸彈燃燒着他的靈魂，風雨雪霜剝蝕得他傷痕累累，他也會始終高昂着自己的頭，絲豪改變不了他振羽高飛的俠氣。

半個世紀以來，東大門幾經修，其身軀剛勁挺拔，昂然卓立於天地間，向人們展示着他的崢崢傲氣，他的外表雖然有些暗淡，似乎向人們訴說着自己的歷史，講訴着公司的風雨滄桑，他似乎知道明天自己將要進入墳墓，但他仍然以他獨有的堅韌精神頑強地做最後的支撐，等待着新生命的開始，他似乎知道，列缺劈厲氤氳顯，門神搬家到樓南，這橦歷經五十餘年的由四根方型立柱支撐，可容百餘人避雨的帶角檐大門，終於完成了自己的歷史使命，雖然他依然那麼堅固，但新的終究要替代老的，也許人們對它有着較深的感情，希望有一天它能自然倒塌，不希望人工拆除，但事隨勢而法必變，趨時更新，才能萬古不滅，就讓它在人們的腦海中慢慢消失吧，永別了，難忘的東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