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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嬸親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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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子裏的黃瓜花開得嬌豔,朵朵黃花迎着晨曦,微風過處,那活脫的精神映照的長長的黃瓜如畫筆下的寫意。長長的豆角低低地下垂,如根根筆挺的竹筷。紫盈盈的茄子透着靈性,咋是喜人。一側的殘垣牆壁上,蔥綠的藤蔓已無聲無息地爬上了瓦楞,正窺視着藍天。藤蔓中的小花,不知道在哪一片雲彩的庇護下,已涅槃重生,長出了今夏的第一朵花蕊。不過,一片綠意盎然的園子裏,卻不見守園人。

阿嬸親情散文

不知什麼時候,一隻紅背的小蜻蜓從百年的天眼井老屋裏逼仄出了悠悠長長的小巷。是去趕一場華麗的舞宴?還是逃離這雨後的陰沉?不得而知。小巷深處的牆旮旯裏,一枝鮮紅色的小花不知何時起在晨風中搖曳着身姿。默默地與打油紙傘的碧玉女爲伍,深情地與有節奏的雨滴爲伍。明亮的光影從幾片琉璃瓦中透射過來,映襯的寂靜而厚重的天井透着濃濃的歷史韻味。四處散落着的苔蘚青嫩光鮮,生機盎然。村旁的梅子慢慢地披上了黃衫,一切的信息告訴別人,梅雨季節已悄悄地來臨。

當雨季中的雨滴漸小,夜幕降臨,一隻嬌小玲瓏的燕子停靠檐頭,細細地修整着自己的華美衣裳。往年的雨季,簾外總是雨潺潺。有節奏的雨聲,像一首天然的搖籃曲,糊弄的阿嬸如孩兒般呼呼大睡,不肯醒來。一隻貓如箭般從老屋的堂間穿過,迅速地躥至阿嬸的臥榻前“喵”地叫了一聲。可這並沒有驚擾阿嬸的睡眠,她在牀上翻轉了一個身姿,繼而又香噴噴地睡着,還打起了呼嚕。

伴着雨季的雨聲入眠,是阿嬸每年的最佳入眠時。難怪她不肯輕意地踏出小巷,遲遲地不進園門。就連藤蘿伸向青石紅磚,形成氣候,蒼翠、滿綠,她都無所顧及。更何況開出的今夏第一朵花蕊,第一枝鮮花,都恍如隔世。

不過,阿嬸,是個地道的鄉村婦女。勤勞樸實,強悍能幹。一米七幾的個頭,據說年輕的時候能與力大的男士一比挑擔子的高低。如果需要找她的話,只要尋着她不男不女的高嗓門就可以了。

清晰地記得那個雨季,我與阿嬸的兒子庭庭下完高中課堂的'學習回來,還沒進門,就老遠聞到了一股飄在空氣中的臭腥味,味中似乎還夾雜着陣陣的幽香。循着怪味,我與庭庭進了廚房。

“青青(我的小名),回來了啊!”阿嬸看見我們的到來,停下活計衝我一笑,顯得異常興奮。

“嗯,您在幹什麼啊?”我應道。一旁的庭庭卻發出詭異地笑。

“好難聞啊!是臭魚。——我呀,最好這個。”阿嬸眯笑着起身,利索地用雙手在身上的圍裙上揩了兩下,轉身揭開爐子上那熱氣騰騰的鍋蓋,迅速地用手指端出兩個肉餅湯瓷碗,然後又不忘用嘴吹了吹燙着的手指頭,快語道:“來來來,你倆兄弟逞熱吃了。”

“阿嬸,那您呢?”我着急道。

“哎呀,別管我。有這個啊,比啥都強!”阿嬸突然從熱鍋裏用手抓出一條臭魚來向我示意,弄得我不禁打了個寒戰,而她卻繼續喜滋滋地道:“嗯,灑上些辣椒粉,噴上些醬油,下些家鄉的酒糟,那味道啊,簡直可以賽過活神仙,就是不好得手哦。”

看着阿嬸神氣活現的樣子,我與庭庭相互一笑。可阿嬸用手一揮,又嚷開了,“去去去,房裏吃去,一看就知道你們不好。”

在我的記憶中,阿嬸就是這樣直言快語。一條臭魚,一場雨季的夢鄉就能令她動靜兩重天。在她家生活了近三年,好像只有一次見她不安分過。那同樣也是個雨簾、畫窗的季節,陰暗的光亮從格子窗邊斜射過來,映襯着她那呻吟着的面容,人在牀上輾轉反側,昏昏沉沉。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小青年來說,當時我還真嚇了一跳,從沒有見過阿嬸如此地不堪一擊過。我慌里慌張地跑出門去喊人,她二女兒來了,叫了車把她送進了醫院。一經查驗,她的腎結石犯了。後來,我在父親處拿了些止痛片給她,但無濟於事,在醫院開了一刀後好了。

刀傷的疼痛並不是阿嬸的傷處,傷的是她的一段婚姻。曾經,她總是念叨自己年青的不幸,還直言不諱地與自己的兒女傾訴滿腹委曲。的確,阿叔嘛,人雖老實巴交,一米六的小個頭,但卻是個天然駝背。與阿嬸的配合,確是不適。但現實是,阿嬸就是嫁給了這樣一個人。她也強烈地反抗過,像電視劇情一樣,用自己的額頭狠狠地碰那桌子角,以死相牴觸。可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被人強按着頭顱正拜天地呢,地上點點滴滴盡是血水與淚水。就這樣,阿嬸的婚姻斷送給了封建禮教。

“我爸不好啊,不好怎會有我們這些姊姊妹妹啊?”阿嬸的小女兒聽得多了,也會爲阿叔爭辯。

“好什麼?一個駝背棺材,有你大姐啊,是在五六年後的事哦。”阿嬸氣憤地回道,好似事情就在昨日。

“五六年啊!……”她的小女兒驚訝地笑了。

“在以前,膝下無子,就是女人的最大不是,是要被世人唾棄的!”阿嬸繼續道:“我永遠忘不了你爸上我身子時的鬼笑,真是厭惡到了極點。”

“你啊,命就是這樣子!”她的小女只是笑。

“在那結婚的頭幾年裏,你爸啊,一直睡牀底下……”阿嬸嘆了口氣,說着、說着竟痛苦地沉思了。

不過,天有不測風雲,阿叔因爲胃癌而去逝,就再也聽不到阿嬸的幽怨了。或許,這個駝背男人牽扯了她的太多,直叫她生死兩重傷。一直外向,倔強的她開始沉默寡言,也不與人高聲嚷嚷了。倒是,時常會去阿叔勞作的園子。有時望着園子發發呆;有時利索地拿起鐵鍬,學着阿叔的樣子鏟着土,還不忘自言自語地嘮叨着、數落着阿叔的不是;有時夜闌人靜的時候,獨自一人躺在牀上,眼中分明有淚滴。原來,一生對阿叔的怨、對阿叔的恨,都化做了相思,植入了愛!

而今,我已離開阿嬸那十幾年了。每當雨簾黃梅時節,我總會想及格子窗內的阿嬸。往年的雨季,簾外總是雨潺潺。有節奏的雨聲,像一首天然的搖籃曲,糊弄的阿嬸如孩兒般呼呼大睡,不肯醒來。一隻貓如箭般從老屋的堂間穿過,迅速地躥至阿嬸的臥榻前“喵”地叫了一聲。可這並沒有驚擾阿嬸的睡眠,她在牀上翻轉了一個身姿,繼而又香噴噴地睡着,還打起了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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