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無措的況味散文

最近幾天，父親的老毛病又犯了，皮膚病還沒有一點起色，腦動脈硬化又令父親頭暈得無法動彈，每天只能無奈地靠在躺椅上長吁短嘆。眼看着父親飽受病痛的折磨，我卻毫無辦法。心頭莫名地冒出“茫然無措”的心緒，那種心神不安的複雜情愫再一次深深地纏繞着我。

初次領略到茫然無措之感，我還在上初中。1987年，父親被選爲村長。面對貧困纏身的鄉親們那一雙雙信任與渴盼脫貧的眼睛，父親思量再三，決定帶領鄉親們，將祖輩們栽種在距村幾十裏地的大山上那些已成材的杉木砍回來出售，幫助大家改善貧困的局面。

鄉親們聽完父親的計劃後，個個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的大幹一場，好在年前掙上一大筆錢，過一個富足的新年。

那時，村裏窮得叮噹響，村委一分錢都沒餘下。父親回家和母親商量後，就將家裏養的那頭大肥豬趕去賣掉，籌錢去縣林業局辦“砍伐證”。

鄉民們個個都卯足了勁，幹起活來自然是一個頂倆。很快的，大批的杉木砍下來了，老人和婦女就帶着年齡大點的孩子們負責搬運杉木。眼看着滿坪滿地的杉木堆成一座座的小山，鄉民們不禁喜上眉梢。

就在大家幹勁十足時，意外發生了。有人來偷大家辛辛苦苦砍伐下來堆放在山腳下的木材，被留守在駐地煮飯的二伯他們幾個老人看到了，幾個老人當即出面阻止，結果被他們給打傷了，二伯傷的最重，當天就住進了醫院。

原來是臨縣的村民看着眼紅，就趁大家上山去砍伐時，跑來偷拿木材。沒料到駐地還有人留守，這才發生了傷人事件。

村民們知道真相後氣憤不已，都說要好好治治他們，父親自然更氣憤。父親當過兵，又愛看書，對於行軍打仗自然是有一點研究的。於是，父親定下了抓捕偷木材小偷的計劃。每天大家依然上山去砍木材，只是將砍木材的人馬分成兩組，一組人出去繞一圈後，又悄悄地潛伏回駐地附近，守候來偷木材的人。另一組人繼續在山上砍伐木材，下午再將兩班人馬的工作對換。如此堅守到第三天，就抓住了偷木材中的兩人。本以爲這下可以高枕無憂了，誰曾想沒過幾天，又有人跑去偷木材了。大家才稍稍安定的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此事令村民們惶惶不安，大家特別擔心臨縣的人會來報復，有些人就以各種藉口想將自家的兒子和丈夫給拉回家來。作爲村長的父親，要掌管一切事物，就算是二伯住院父親也沒回家。半月後，父親纔回家，在家匆匆洗漱一番，換好衣服就立馬趕去縣裏與臨縣打官司。

父親沒回家的那段時間，母親在家帶着我們幾姐妹過得是提心吊膽。母親每天都憂心忡忡，既擔心遠在大山的父親的安危，也擔心在山裏的鄉民們的安危。無論是誰受傷，父親的.日子都不好過。雖然每過幾天就會有人從山裏帶回山裏的情況，但母親總覺得是父親不想讓我們在家擔心，故意讓他們撿好的說。母親的舉動，直接牽扯着我們的心，我們姐妹每天都心慌慌的，很茫然，也很害怕，很想父親能早點回家。

茫然無措的日子特別難熬，讓人記憶深刻，就算是過去了這麼多年，依然清晰如昨。

更爲深沉的茫然無措來襲時，比之前更爲猛烈，可以用備受煎熬來形容。1993年，父親在幾個親友的邀約下，遠赴貴州去販賣馬匹。之前的幾次都很順利，每次都是半個月左右就回家了，而這次父親出去了一個多月還沒回來。父親遲遲未歸，那時也沒電話，母親在家急得不行，就跑去和父親一起出去的親友家打探消息，他們也說不知道。正在母親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時，父親來信了，我們這才知道父親他們在貴州發生的事。

原來，父親他們這次被貴州當地的幾個人給擺了一道。那幾個貴州人將家裏的馬匹賣給了幾個湖南人，那幾個湖南人還欠着他們一筆錢沒給就悄悄地走掉了，幾個貴州人就蠻不講理地將父親他們買好的馬匹硬牽走了，並且放下話，讓父親他們幫忙找到那幾個欠他們錢的湖南人，纔會將馬匹歸還。父親他們沒辦法，只好留下來和他們打官司，於是在當地村支書的幫助下找到當地派出所報案。

貴州那邊比較落後，鄉民們沒有一點法律常識，動不動就圍攻派出所，派出所也是舉步維艱。幾經周折後，父親他們纔在當地派出所的協助下拿回了自己買的馬匹，在那耽擱了二十多天才回到家。

父親沒回家前，母親曾偷偷地哭過很多回。村裏人紛紛在猜測，雖說法不一，但都說得很恐怖。母親怎會不擔心呢？父親沒回家的那段時間，我們家陰雲密佈，母親每天不是唉聲嘆氣，就是衝着我們大發脾氣。我們也知道母親很擔心父親，其實我們何嘗不是一樣的擔心父親呢。沒有父親的音訊，那種茫然無措的感覺席捲了整個思維的天空，茫然得有如一個人獨自行走在漆黑的荒野，看不到一絲亮光……

茫然無措是一種人生況味，它真真實實的存在我們的心間，亦如寂寞與孤獨，讓人苦澀難耐與備受煎熬。但它每一次的降臨，都能帶給我們不一樣的心緒，也能教會我們洞悉人生的真諦，讓我們學會珍惜，懂得珍愛。

有一種人生況味叫做茫然無措。當它來襲時，我們會惶惶然、心迷惘、意渺茫。當它走後，我們會輕舒一口氣，往日的陰霾也會一掃而光，甚至心間還會溢出淡淡的喜悅。茫然無措的煎熬，很苦很澀，但它能讓我們變得更珍惜人生，更珍愛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