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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在江邊,天邊,心間 ——記和平鄉和平村吊腳樓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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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小說是19世紀文學的主要樣式,古典文學在19世紀達到了巔峯,電影是20世紀主要的藝術創作,21世紀建築將會是藝術主要的表達方式。

樓在江邊,天邊,心間 ——記和平鄉和平村吊腳樓散文

從1998年起,我一直遊走在城市與鄉村間,在成都杜甫草堂裏領悟了建築的古樸和園林的幽靜之美;在珠海的圓明新園看到了古典皇家建築羣、江南古典園林建築羣和西洋建築羣爲一體之幻景;在上海見證了上海中心大廈從奠基到632米的成長曆程。然後又回到家鄉南江縣城,小小的一個山區縣城,經過改革開放後幾十年的飛速發展,百米以上的建築物在紅塔新區比比皆是。選擇在城郊結合部的一面山坡上安頓下來,入夜,滿眼的紅光綠影從幾水江畔一直漫延到公山腳下,沿江而建的馬路上車燈來左去右地晃動,搖晃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本是很好的景緻。然而,腦子裏還是會時不時的、不由自主地、頻率較高地浮想起老家和平村的吊腳樓。

家鄉的那座吊腳樓與西南地區衆多少數民族吊腳樓僅有依山傍水的相似,既沒有講究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更不要說什麼文族文化藝術的體現與傳承了。上世紀集體經濟時代,大隊決議在瓦廠樑上伐木開闢一個百畝茶園,所伐的馬尾松堆積在一起無處安置,於是有人聯想到大隊船工隊的艄公上岸後沒有一處就近的落腳地。於是乎說建就建,地點選址在和平場正南方向,坡度60°左右不佔用一寸耕地的巖壁上,這裏距清花江30來米,最大洪峯接近淹沒最下面一排柱基的地方。大隊派的石工身系麻繩溜到巖壁上鑿巖爲基,木工就勢架木,一個冬天過後,一座能容二三十艄公歇腳的內廊式吊腳樓便懸掛在江邊的巖壁上了。艄公工不論是從旺蒼三江順江而下,還是從重慶逆流而還,在水磨河到跳礅子中間的河邊擇一地方把船拴住,然後順着手爬巖來到這吊腳樓。頓時人聲鼎沸,猜拳劃掌後便天南地北地侃開了,有的人在吹噓自己在波濤洶涌的嘉陵江面上怎樣把棹搖槳;有的人在一本正經地交流怎樣才能把船纖出三江匯流後水量依然很小的清花江上游;有人拿出從重慶買回來討好婆娘的遮陽油傘在炫耀;也有人擺一桌從山裏帶出來的核桃、板栗與人分享。一起喝酒,一起放鬆,待荷爾蒙消耗的差不多的時候,鑽進房間,用手托起窗櫺再瞟一眼拴在江邊的船,然後枕江蹬山地、鼾聲如雷地進入夢鄉。人越來越多,這吊腳樓便成了沒有掛牌的艄公俱樂部。隨着正和公路的貫通,這裏慢慢地清冷下來了,直到最後連一個艄公的影子也沒有了。只剩下一座吊腳樓,一座矗立在正和公路旁邊,可以用來詢路時作地名的吊腳樓。

土地承包到戶後,一打鐵匠覺得這裏距場鎮不過百餘米,用不着付租房費用,而且地方寬綽。幾經琢磨,決定把自己的打鐵爐搬過來,從此以後,每當逢場的3、6、9這裏便爐火熊熊,打鐵匠擼袖掄臂,或輕或重地揮動大錘,砸在被碳火燒紅了的鐵製農具上。三下五除二地啪啪幾大錘,叮叮噹噹地響過後,一件有棱有角、刃口鋒利的農具便加工好了,然後再放回爐膛燒紅,用鉗子夾出來往涼水缸裏一擱,謂之攢火(應該就是淬火吧)。鐵匠在這裏堅持了幾年,用一把大錘爲四面八方的農戶敲打出了不計其數的各式農具,然後經不住外出打工的誘惑,便棄錘進城打工,在西安城裏從一個工地走向另一個工地。手持一把榔頭改行做起了支模木工。留下一根一米來高的爐樁陪伴着日漸落寞的吊腳樓。

沒過多久吊腳樓被一村民相中,便與村裏商談買了下來改爲住宅。這家人搬來後,在吊腳樓旁邊半砌半填地平整出一塊平臺,然後用青石板鋪面用作曬糧的壩子。在壩子臨巖的地方栽了幾棵蘋果、蜜桃、山楂樹,打理出一座頗具特色的農家庭院。世紀初這家人戶積攢了一些錢糧,覺得生活在場鎮上更爲方便,便去街道頭建起了一座磚混結構的形如火柴盒的四層平房。這吊腳樓又一次閒置在清花江畔,正和公路旁邊。沒料到這一次閒置最後變成了徹底的荒蕪。2008年“5-12”汶川地震時,稍稍堅持了兩下,便轟然倒塌了下來。隨着一股塵埃飄走了,從江邊飄走了,飄向遙遠的天邊,只剩下一堆瓦礫和朽木爛柴亂七八糟的掉落在正和公路的水溝裏,這些一文不值的建築垃圾動被水七零八落地衝入了清花江。也許有的就地沉沒在清花江底,或者被江邊巨石攔住湮沒在江邊的灌木叢中,也許寥寥無幾的.幸運者翻過三峽大壩隨波逐流地從長江口飄入東海,甚至是更遠的大洋中。留在原處的與吊腳樓有關的只剩下石工們一錘一鏨鑿出來的用作吊腳樓搭建基礎的石窩,樓四分五裂的、各自安好的在江邊、在天邊。

在縣城居住的這幾年,日復一日的在討生活,吊腳樓實在是牽扯不上什麼。但總有人問我老家是哪裏的,我也會輕描淡寫地回答她(他):“和平鄉的”。竟然有好事者追問:“曉得吊腳樓啵?離吊腳樓有多遠呢?”。哎,本已被我快要忘卻的吊腳樓又浮現了出來,問的次數多了,心中居然有了吊腳樓,腦子裏也就高頻率地閃現出模模糊糊的、不再忘卻的、貌似被稱爲千株插地的吊腳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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