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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成長路上的味道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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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就是個孤單的孩子,少有朋友,一路陪伴我長大的或許只有她——離。如果有人要問起,誰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還是會提她,雖然她只陪伴了我一個童年,但是純真歲月裏的友情都是純粹與印象深刻的。便永世不會再忘記。

她成長路上的味道散文

一再在文章中寫過她,都是淺淺的帶過,其實是糾結自己怎麼去寫,哪一個人的悲傷與歡喜是被外人看透的呢?我們瞧見的都只是表層浮像而已,寫的時候就在想,我的筆能不能寫出她疼痛的十分之一。

  

我和離認識是在四歲的時候,那時候她還是個小公主的樣子,穿着白色的小裙子,我也和她一樣,雖然我們的家庭都不富裕,卻享受着父母對我們的呵護與熱愛,把我們像個公主一樣託着捧着。也不知是那時候是沒有風雨還是我們不懂風雨,直到現在也不明白,只覺得四歲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是快樂的,無憂無慮,或許快樂是因爲我們根本還沒有記憶,原來記憶空白是這般幸福與美麗。後來,以至於那些後來,和四歲之前形成的鮮明的差距。就開始有了疼痛的氣息。

那時我和她衣冠整潔,驕傲頑皮,聰慧可愛。兩個粉嘟嘟的小女孩手拉手在一起過家家,至今還記得她說,我當媽媽你當爸爸,咱倆長大結婚,我說,你傻呀,我是女的,你長大了要嫁給男的,然後兩個小粉娃娃就笑成一團,她遮着臉說不害羞,我纔不要嫁給臭男人。

離的媽媽是我在那個歲月裏最喜歡的女人,在農村還是很閉塞困窘的年代,她母親按今天的眼光來看,完全是一個很小布爾喬亞的女人,皮膚白皙,明眸皓齒,身上總是散發着香香的味道,像春天綻放的小花一樣,頭髮不知塗了什麼一絲不亂的黑亮,如今才知道是用一種油亮亮的桂花油塗在上面就會這樣,衣着得體,家裏收拾的清爽又幹淨,會哼着好聽的小調,下地回來採的野花清豔豔的擺放在臨窗位置,在農村破房陋室的環境下,竟有如此情調,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品位和對生活的熱愛。每每遇人微微都是一笑,離媽媽很喜歡我們這羣孩子,會給我們講一些遠古的故事,這些故事通常都是嬸子和奶奶們都不會的,帶着文化氣息。就覺得有這樣一個媽媽真是一種幸福,她不會大聲吼着孩子,也不會發怒時揚起巴掌打人,更不會像我的嬸子們一樣潑婦罵街。她是一個多好的女人呀,像夏天的雲彩,我就對離說,你媽是仙女,離說,當然,我媽就是仙女。

那個時候我們都四五歲的樣子。

  二

伴着年齡的增長,離的身下又多了兩個妹妹,離就不再是公主了,我和她的命運幾乎雷同,因爲我們的父親有着一樣的觀念,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於是就開始勤奮的生孩子,我們家還好,雖然哥哥沒成活,生下我後又生了妹妹也算是告一段落。而離的媽媽生完了二妹,又生下了三妹,她父親並沒有停止的意思。地少人多,越窮越生,越往後的日子就越困窘起來,離的衣着與神情都失去了曾經的光彩,只有我一個人懂得她的辛酸。身上揹着小妹,手裏還要領着二妹,父母忙的顧不過來這些孩子,離身上的衣服開始髒亂兮兮,更可怕的是父母永遠無休止爭論對錯的戰爭,每一場鮮血淋漓和血腥暴力,都留在記憶裏,不能去溫習,卻又不能忘記,不是不想忘記,是再也忘不掉,離是眼淚公主。哭泣的公主,在他們大人的拳腳世界裏面幼小的心傷成一片片。

離和我很愛上學,這樣就可以短暫的脫離家裏的氣息,忘記這一切,學校裏的日子總是容易快樂的,老師說,有一天知識可以改變你們的命運,我和離深信不疑,我和離就說,將來我們要上大學,然後會找工作掙好多錢給媽媽,就不用再種地了。

可是農忙的時候離要經常曠課在家看妹妹們,陽光炙熱的中午,樹蔭下哄睡兩個妹妹,自己則困得打起盹來,半刻不敢睡去,還要去照顧雞鴨和那些牲畜,小小的人要在家裏頂一個勞力。

離太渴望上學,我想出了個辦法,把二妹領去學校,小妹送去讓奶奶帶着,年邁的奶奶自是不願意,兒女多子孫也成羣,看了這家的孩子,不看那家的就會惹出事端來,農村的婦人是沒多少道理和素質可講的,雞毛蒜皮點事情也要爭出個高低,才覺得心裏平衡。我和離還是說服了奶奶,帶着稍大點二妹去上學,學堂之上二妹不知爲什麼鬧了脾氣哇哇大哭起來,這讓離始料不及很束手無策,全班同學都開始嘲笑亂成一團,老師一氣之下把她趕出教室勒令她回家,我在坐位上看見默默她走出教室的瘦弱背影,那麼孤單、淒涼和無奈,頭深深垂下去,雙肩無力的鬆垮,像被暴雨摧殘的的花朵一樣沒了生機,那個午後離領着妹妹走回在家鄉的小路上,眼裏流出生疼的淚花。

再見她,她木然的望着遠方,問我,小米,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我陪她坐在夕陽下的麥稈垛邊沉默。

那時我們十二歲。

  三

離的爸爸是全村出名的惡棍賭鬼,輸了麥子錢,還有黃豆墊底,偷光了糧倉裏的黃豆,最後剩下的高梁和芸豆也難逃他的黑手,更多時候我去找離玩,都聽見她母親痛苦的哭泣,一個女子在閉塞落後又封建的農村改變不了命運,更多時候她能有的只是眼淚,不向命運低頭委屈的淚水。

那個優雅的媽媽,那個有些小資的母親,被生活壓垮了熱情,終日不見歡顏,後來再去離家的時候,離都是一個人在廚房裏做飯,然後怯生生的喊着,媽,多少吃一點吧。兩個妹妹張着手等着姐姐的飯菜。

偶有匆匆的腳步聲響起,離就開始害怕,怕有人來討債,臉色煞白,眼神跳躍閃爍,聲響過後,確定不是到自己家來的,她才鬆開緊繃的神經,坐在門檻上,一副超越年齡的心事重重,我在她身後不敢發一言,因爲這種苦楚我也在經歷,無數次面對殘酷和破碎的生活,我和離更多時候不是哭泣,是對彼此說,沒事,長大就好了,就一直盼望着長大,因爲知道這是唯一一個不會失望的希望,顯然命運這般殘酷,我們都沒有力氣去改變,只是能祈禱未來。

那年秋,離的媽媽經不住來自於丈夫壓力和作鬧,又再次懷孕生下了一對雙胞胎,這次是男孩,真的是男孩,而且一生是兩個,我高興的在地上蹦起來,我和離拍着手說,這次媽媽生小弟弟了,你爸高興了。離說,是的,是的,我們家有男孩了,我們家幸福的日子要開始了。

因爲產下雙胞胎,媽媽奶水不夠用,只能餵養其中一個,另一個體質就很虛弱,在生下來第十二天後,另一個寶寶不幸就夭折了,還好,全家人沒有很悲傷,至少還有另外一個,孩子的增多,開銷自然是多了起來,父親去了外地打工,家裏的農活全是母親一個人操持,離不得不輟學,在家裏看弟妹。

輟學那天是個很晴朗的天,天空烈烈的日,她站在窗前習慣的等我去找她上學,當我回首要招呼她出來的時候,纔想起離再也不可能和我一起去上學了,她在屋子裏面遙望我,一眼,一眼,又一眼,最後狠心地回頭再不去看我,我就哭了一路。

那年她爲了弟弟輟學了,隨後是我也輟學了,我們一起用自己稚嫩的肩扛起生活,在父親完全把家當做自己可以任性的地方時,我們這對還沒長大的女孩子卻在爲殘酷的生活買單。

上帝有時候會把苦難集中了分發,既然天不降大任於斯人也,爲什麼要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或許人這一生都是短的是歡顏,長的是苦難。離以輟學的代價來養育弟弟並支撐起這個家庭,豈奈風雨再次來襲,那冬,離的爸爸打工從外地回來,日益沉迷於賭桌之上,離的媽媽本以爲有了兒子丈夫會收心過日子,怎成想還是一如既往。爭吵過之後,離的媽媽一氣之下回了孃家,小弟正病着的日子,離的爸爸在麻將桌旁給孩子輸液,病情的延誤和環境的惡劣,在輾轉好幾個小時車程到醫院以後,已經奄奄一息,終因搶救無效離開了這個世界。那個時候,我看見離的母親,那個我所熱愛的女人已經瘋了,到了崩潰的邊緣,蓬頭垢面披頭散髮的抱着孩子不肯撒手,一遍遍喊着孩子的乳名,親吻兒子的額頭,叫着,媽媽在這裏,醒醒,快醒醒。媽媽只是走了一會兒,你怎麼就不在了呢。然後見到醫生就下跪,那哀號響徹了整個醫院,都只是一個聲音,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我和離在那個聲音裏面抱頭痛哭,幾次離抽噎的無法呼吸,對我喊着,小米,快看看我,是不是會死掉,我的胸口疼得沒法呼吸,我就抱着她,很用力很用力,怕她摔倒。想狠狠地疼惜她,而我能給她什麼?這個蒼涼的世界和生活,我能給予的小小溫暖,都不能驅散她生命之中的寒冷和悲意。

生活呀,生活到底是什麼,他把一個人可以毀成這個樣子,是人的懦弱和渺小,還是這塵世本就苦痛污濁,很多事情直至今日長大還是說不清,無法言明,還記得離的媽媽,那個我喜歡的女子,初見她時,美好的像一朵花一樣,十多年的風雨,讓她地獄人間的穿梭,終於累了,這個女人身上所揹負的苦楚,再也沒有人可以說得清,總是想起她的笑容和她的美麗,風雨過後她萎靡在歲月牆角,再無生機。

  四

那年我和離一起離開家,在煙花廠上班,我們倆同是十五歲,艱難時候分吃一個饅頭,換穿一雙鞋子。十五歲的時候,我還是個假小子,離就出落成一個標緻的小美女,很瘦,有些凌厲的瘦,但是我很喜歡看她瘦高的'樣子,鎖骨很美,整個人很有骨感,很精緻小巧的臉型,有着她母親的美好輪廓,我說你長大了一定是一個很好看的女子,離就笑,她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纔會笑得那麼無憂無慮,其餘時候眼睛裏有着的憂傷,我知道那是來自於生活的迷茫和壓力,一些痛楚的堆積,讓如花的我們都有着那樣明媚的憂鬱,又美好,又蒼涼。

她和我一樣,僅有的工資都拿來支撐家用,偶爾回到家裏的日子也要面對母親的哭泣,也有她爸媽無休無止的爭吵打罵。更多時候不願回家卻又不得不回去。

我們一起攙扶着走過那春那夏和那個秋季,冬季到來的時候,離的親屬給她介紹了一份保姆的工作,那冬在寒風呼嘯之中她又再次離開了家,這一走年關將近的時候還沒有回來。

我沒有認爲世上什麼事情都該是一帆風順的,只是我沒預料到有些事情可以糟糕到這樣的地步,比如,比如快近年關的時候,我和離的媽媽總是窩在離家的炕頭上,給離的媽媽讀聖經,她的心緒和情緒總是能好一些,她總是在難過和鬱悶的時候跪下祈禱,把一切希望寄予給神明,我懂。人力已經無法改變什麼,唯有寄託給信仰和心裏的最後一絲陽光,我們都是需要溫暖的人,才懂得寒冷的痛意,唯有那些虛無才能安慰自己。

教會來了任務,分點要派一個人去總部培訓聽課,離的媽媽握着我的手說,你去,你去,然後歡喜地找出離的幾件衣服讓我換上,讓我出門時不那麼窘迫。自小未離開村子,那歡喜說不出來,高興自己能去看看外面,穿着離的新衣,我找回曾經有過的跳躍,蹦躂着離開村子,竟不知這場傷害因我的離開,兀自打開序幕。

去到教會總部第二天後,離的叔叔急忙來找我,慌張的不成樣子,我心裏開始算計,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最初以爲是離會有什麼不測,做夢都不會想到,在我離開的那個晚上,她惡棍一樣的父親醉酒後拽開了我的家門,雖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因爲離的嬸子和媽媽是閨蜜,那晚在我家住的,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但是這個現象在村子裏的影響可想而知,還是在我父親屍骨未寒的那個冬天。

母親不依,一定要一個說法,說,若不讓他們給一個說法和態度,以後無法在這個村子裏生活下去,讓別人該怎麼評論你媽媽的爲人,也會讓我們母女淪爲別人欺負的對象,你父親屍骨未寒,就有人這樣光天化日之下欺負咱們孤兒寡母,不能饒過他們,我執拗不過母親,母親一哭就是最好的武器,我知道自己對母親的虧欠,讓我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看着舅舅們興師問罪的闖去離家,聽見屋子裏面的哭聲和吵鬧,寒風中,我沒敢走進那間我再熟悉不過的房子,蹲在牆角里哭得淒厲,不知道這一切該怨恨誰?只是那種無能爲力的感覺讓自己痛遍全身。

事情大張旗鼓地鬧過,母親似乎要這個形式給自己正名,我也清楚母親的爲人,她不是那種會招惹蜂蝶的女人,她同離的母親一樣,是個苦難的女子,在最艱苦的歲月養育兩個孩子,苦苦支撐這個家庭,只是她有她的固執和理論以及生存方式,我們都倔強得無法改變對方,那時候小孩子的友誼被視爲兒戲,或者在農村來說,他們還不懂得什麼是友愛,覺得那是小孩子的玩意。母親也是這樣認爲的,然後做得更決絕,向他們家索賠了五百塊錢給那晚上受驚嚇的妹妹去看病,這錢母親沒有昧良心多花一分,都用在妹妹治病上面,可是這個數目對於離家是多麼沉重的負擔。

離一整個冬天的工資都用在這場事故上面。爲了多掙一些錢,她連春節都沒捨得請假回來。

再見她時是正月,每年這個時候我都和她手拉手去各個小姐妹家打撲克與拜年,那是我們一年中最高興的時刻,看着家家都是雪白的紙牆壁,還有很多零食分給我們吃,我們就忘了自己原來的困苦,自當是小孩子的歲月,其實呢,我們本就是小孩子,還沒長大就走進風雨的小孩子。

見到她時她剛剛下車,滿身風塵還沒退去,就急着和我說一些城市的見聞和僱主家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像個小孩子一樣滔滔不絕,興致濃郁地說東說西,我只是看着,心裏酸酸的,她還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吧,才如此熱情,她知道真相後會恨我吧,她努力一個冬天用來給家裏過年的錢,賠償了我們家的醫藥費,多麼殘忍,我聽着她說,轉身跑出屋子,邊走邊哭。直到走到家裏淚水還未退去,蒙着被子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心裏愧疚的一直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辦法,睡着的時候還在重複這句話,對不起對不起。

第二天又去看她,她坐在廚房地上燒火,見到我沒有很高興也沒有很怨恨,只是很淡,淡得讓我心裏發涼,我知道她已經知曉了一切,希望她罵我或者狠狠吵一次,都沒有,以爲還有機會和好,像從前一樣鬧了小毛病幾天就好了。卻不知離散已經近在眼前。

過了十五,二姨家來了消息,讓我們搬來現在生活的這個鎮子,在村子裏我們已經無法生活下去,母親總覺得擡不起頭來,好像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無法做到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的境界,畢竟是農村,唾沫星子會淹死人,尤其母親是那種傳統女人,一輩子讓別人說不得,要強又剛烈。她看不得別人異樣的眼光,我們母女三人也無法耕種土地,於是我們離開了家鄉,離開生活了很多年的土地。

走的那天還很寒冷,回望自己從小長大的村落,沒有了離,沒有了這裏曾經的一切,自此我們要離散天涯了嗎?

  五

幾年時光輕易駛過,留下只是我們過客的痕跡,十九歲那年,突然接到電話得到一個消息,離要結婚了,她特意打電話到親戚家轉達給我,讓我回去參加婚禮,我知道她原諒我了,高興得不成樣子,買了新衣,換了髮型,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做她的伴娘,小時候我們就承諾過,有一日無論是誰先結婚了,都要做對方的伴娘,這個我都記得,最開心的是經過時間的洗禮,離原諒我了,她是否會體諒到我的無可奈何了?心裏因爲這個歡喜,夜裏失眠數着日期。沒敢告訴母親,她心裏還是有仇怨的,我偷偷的回了故鄉,可是還是錯過了她的婚禮日子,在親戚傳達的時候說錯了日子,以爲是女方這頭操辦的日子,正好午間客車能趕上,豈不知是婚禮的正日子,等我到達的時候,婚車已經走了很久,地上鞭炮殘紅上的餘溫還未散去。我就這樣晚來了一步,在她給我這個機會的時候,我就這樣的晚來了,離媽媽說,離在上車那一刻還在遙望客車的方向,還在等我,一直催促着外面的人看沒看見我的身影,聽到這些坐在殘紅上面哭得委屈巴拉,好像永遠的分離了一樣。心裏的難過說不來。

三天後她回門了,意外地在她家的院子裏看見我,就飛奔過來趴在我懷裏一直哭一直哭,我就吸着鼻子裝做堅強,還在打趣的說着笑話,後來自己哭得比她還厲害,她不許我解釋已經過去的事情,一句都不讓我提,我知道我們都長大了,都瞭解了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無奈,所以我們不言過去,那些就讓它過去。

夜晚她要回婆家的,她一再囑咐我要去她新家做客,我是膽怯的,我不瞭解她的丈夫是什麼樣性格的人,以及他的家庭是什麼樣的格局,這樣貿然的事情不能因爲喜悅而衝動,還是委婉推辭了,我已經學會了小心翼翼,我知道,我不再如以前可愛,太多事情有了顧慮。

臨走時候,她丈夫沒在身邊,我問離,你愛他嗎?離說,小米,什麼是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窮怕了,害怕像我媽媽這樣活着,愛情對我們這樣窮人來說多麼奢侈又虛幻,我只是想要更好的生活,我錯了嗎?

我沉默無語,不能給她一個解釋,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力,都有不同的方式,她又沒傷害到別人,我又怎麼能說她錯了。

後來才聽說,她的老公比她大好幾歲,那個年月家裏就趁好幾十萬,想找一個農村樸實一點會過日子的媳婦,無疑離是合格的。而且她還很美麗,她丈夫的口碑很壞,在我們縣裏是一個靠黑道起家的人,據說在縣裏橫行連派出所都顧忌三分不敢阻攔,我也親眼目睹了那個男子,滿臉橫肉強悍的不得了,脖子上掛着明晃晃的金鍊子,腋下總是夾着黑色文件包,身體有些超越年齡的肥碩,開着越野,無論前方什麼路況,一路硝煙而過。

就此別過了,在縣裏上車的時候,離給我買了很多水果,依依不捨的對我揮手,那時候我們知道,婚嫁之路把我們離散了,從此要各安天涯,獨自安好。

  六

以爲今生很難再見了呢,姑姑家表弟結婚,我又回了故鄉,照例去看了離媽媽,我很想念離和離媽媽,那屋子裏都是我小時候的光影,在屋子裏踢過毽子跳過皮筋,一道道光影眼前逼仄而來都有離的身影。離媽媽說,家裏有她的號碼,想她就給他打個電話吧,電話過後的第二天她突然回來了,那時候我們都做了媽媽,她已經有兩個孩子,一兒一女,離更加光彩照人,盤着雲鬢,穿着綠衣,腳下蹬着細巧高跟鞋,身材還是修長,尤其喜歡她的鎖骨,讓她看上去那麼風情,氣質總是無形之中散發出來,我們相擁着講這些年的故事和我們的生活,離媽媽預備了飯菜,我們倆醉得一塌糊塗,我和她都狂吐中,然後傻傻的笑,笑出了眼淚,一轉眼真快,風煙俱淨,這些年就這麼快過來了,好像是昨天,我們倆還是小丫,還會因爲爭搶喜歡班上的一個小王子鬧彆扭,可是轉眼我們的孩子都那麼大了,就感覺做夢一樣,光陰坐了火箭,有去無回。

那年分手時,她說,缺錢了或者有難處就說話,我能幫的不會退縮,我知道她說的是真話,離從小就不和我撒謊,我想她也知道,我不會用她的錢,這也是我的原則,她從小也知道。或許我們都有些世俗了,想用這些表達我們之間的愛意,像兩個人沒學會愛別人的孩子,用最簡單和直接的方法,我相信是這樣的,無半點炫耀和顯擺的動機。我一直了解她,是的,一直。

  七

之後陸續打過幾次電話,都是大聲嬉笑一些生活瑣碎。絕口不提過去的事情,小時候的一切都被我們逃避過去,我們都向往更美好的未來,把希望給予在很遠的將來。

再後來打電話來說自己家裏建了奶廠,開了加油站,還承包了大型水田,我知道她的生活水平和過去已經不能同日而語了,已經在另一個層次,享受着錦衣玉食,由衷替她高興。是我沒有嫉妒的幸福,她本該如此,要不總覺得上天太不公平。

慢慢的聯繫越來越少,家鄉的人說,她老公不許她用手機,有電腦不許她上網,心裏就有些隱隱痛了,離,你怎麼樣?再後來我們的聯繫都斷了,快兩年沒有她的消息了,回家鄉時很多人都說離找了一個好婆家,終於脫離苦海做闊太了,家裏也跟着沾光,條件大有改善,也有人說她老公在外面很多女人,可是我家鄉的人不把這個當一回事,覺得沒什麼,是男人有本事而已,能掙錢這一項技能就能掩過所有瑕疵,遮了百醜。覺得只要有錢,道德和作風上的事情都不算事,男人再花再風流去,還是要孩子和老婆的。老了早晚會回來。所以我在質疑婚姻和家庭怎麼可以這樣的時候,我周圍的人都投來詫異的眼光,好似我不正常了一樣。

其實,我沒有嫉妒她的擁有才說這些,我只是想說幸福真的就是這些嗎,我的離你還沒脫離這個厄運和怪圈嗎?

我有多惦念你,自此我們是不是真的離散於天涯,再無消息。

  八

紅塵裏,有我想你,我們一起度過的童年少年,將定格在過去的歲月,然,彼此的身影一定還在對方的回憶裏,永遠不會抹去。我相信,真的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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