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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故鄉的老屋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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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老了,老得就連一點兒痕跡都沒留,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和遠方連在一起的莊稼地。然而,那些斑駁了的故事又時而帶着久違而又感動的光環在我的眼前閃動,久遠的就像翻閱別人的歷史卻又緊緊地貼近並一直叩動着我的靈魂深處,懷念的淚光中,我的感覺就像煮上一壺老酒,苦辣酸甜,都飄散着濃濃的醉人香氣。

有關故鄉的老屋散文

老屋就坐落在那離村子很遠很遠的大山深處,掩映於鬱鬱蔥蔥的棹楊樺柳之中,如果不是雞鳴狗叫,還有那裊裊炊煙,你就是走到近前,隔着樹木你也不會發現這裏還有人家。

兩間老屋,泥牆草蓋,依山而臥,大朝陽,算是東廂房,周圍是用樹棵子夾起的籬笆小院。

門前有一條小溪,一年四季流水不斷。尤其是每當春天跑濤水下來或者是夏季梅雨時節,它便像一匹奔騰的野馬,挽起丈八高的浪花,晝夜不停地咆哮着。

老屋的房前左右的樹叢中還長着很多的果樹,有櫻桃、李子、杏兒、梨和核桃樹。春天來了,一場春雨過後,布穀鳥一聲啼叫,櫻桃、杏樹、李樹和梨樹就次第開放。人們便開始忙碌着耕種。

夏季裏,牽牛花一路瘋長,那紅的、藍的、紫的,五顏六色開滿庭院,和豆角、黃瓜纏繞在一起,絲絲縷縷,難分難解,於是,就纏繞着向上攀爬,一直爬上屋頂。

從五月節開始,櫻桃就熟了。緊接着,各種各樣的果兒就陸續地熟了,一直到深秋。然而,這些果兒都是不隨便吃的,都是媽媽用來換錢的資本。媽媽總會在各種果兒剛下來那會兒挎着籃子換着樣地摘些各種果兒到集市上去賣,換些零錢,買些針頭線腦,油鹽布疋,亦或留着給孩子們交學費。直到滿街的果兒稀爛賤,賣也賣不出去的時候,媽媽才大發慈悲,讓孩子們管夠地吃。

冬天的老屋,是一年四季最難熬的季節。每當煙炮兒颳起,屋子裏四下透風,簡陋的拍扇房門就那麼直接地站立在門框上,只能是隔斷,根本擋不住那瑟瑟的寒風,外屋山牆上總是掛滿厚厚的一層雪白的霜,坐在屋子裏還凍鼻子尖兒呢。爲這,一到冬天來臨,爸爸總是用秫秸把屋子周圍的杖子圍得嚴嚴實實,媽媽老早就用黃泥打好了一個泥火盆,早上,還沒等我們爬起來,媽媽就把火盆裝滿了炭火端了上來,一個個地爲我們烘烤棉衣。於是,我們便一個個魚貫地躍起,爭着搶着烤火,拿着燒紅了的烙鐵去烙窗子上的霜花,直把個好端端的火盆掘得滿屋子冒煙咕咚。

冬天,大雪封山,人們躲在屋子裏貓冬,離得近的人家便聚在一起南朝北國地侃大山,屯子裏有個二層眼半拉字先生,把唱本捲起來衝着光亮才能影影綽綽地看着字兒,人們爲了打發時間,生拉硬拽就把老先生請了來,老先生也不推辭,連說帶唱,一鬧一小天兒,把個原本就清冷的小屋唱得火熱。

滿地都是雪,鳥兒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一大清早,院子周圍的杖子上就落滿了家雀兒,就聽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於是,孩子們一個個咧着個懷兒,趿拉着一雙大鞋,到院子裏在雪地上用木棍使勁地挫幾下,或許揚上些許米糠,找來篩子用木棍支上,於木棍上拴一根細繩一直扯到屋子裏,順着貓洞眼兒往外看,待家雀兒進到篩子底下搶食吃的時候,瞅準了機會一拽繩兒,木棍倒了,篩子扣下了,孩子們便魚貫地衝向篩子去捉篩子底下的家雀兒。

老屋的裏屋和外屋的間壁牆上有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洞,是連着裏屋和外屋的一個燈窩窩。那裏面一年四季放着一盞燈,最先是用一個碟兒在裏面放上植物油再用一根棉花條兒放進碟兒裏用來照明的簡易油燈,後來有了洋油,就用了洋油燈。燈窩窩裏被燈火薰得漆黑漆黑。記憶裏,不知道有多少個夜晚睡夢中醒來,總是看到媽媽在燈下縫啊補的,直把一個個料峭的春天縫補成溫馨。

老屋的記憶不都是美好,她曾經和我一同承載過許多的苦難。

依稀還記得,那年正月十五晚上來了一支秧歌隊,正當秧歌扭到最高潮的時候,爸爸的一頓鞭炮震碎了整個玻璃窗,一個二踢腳鑽進屋子裏把一個錚明瓦亮的保險燈崩得粉碎。霎那間,呼嘯的寒風破窗而入,凍得、嚇得我和姐姐、弟弟哇哇大哭,媽媽急忙用棉被把窗戶堵得嚴嚴實實,又找來蠟燭給我們姐弟照明。

媽媽說這事兒不是好兆頭,果不其然,那年的秋天反右鬥爭中爸爸被揪鬥,後來送西安縣(今遼源市)半拉山勞動教養隊坐了半年牢,一直到一九五九年糾偏運動時才摘去右派帽子,然而,又把一頂破壞分子的帽子免費送給了爸爸,這帽子,一戴就是十幾年,直到爸爸躺進棺材裏。

大躍進那年,老百姓砸鍋賣鐵支援鋼鐵,開展秋翻地運動,公社成立大食堂,爲了便於管理,村子裏實行並屯,凡是住在偏遠地方的散戶,都要併到村子裏,於是,全家人扔下老屋,搬到村子裏租了一間房子住。瑟瑟的寒風裏,老屋就像一個沒了孃的孩子,空了的門窗猶如老屋瞪起一雙黑洞洞的大眼於風雪中慟哭。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一家人顛沛流離,直到一九六二年才又搬回老屋。然而,老屋在長達三年之久沒人管理修繕,早已坍塌的一塌糊塗,根本不能居住。後來,爸媽又在老屋的舊址重新又蓋起了兩間房。

剛剛過了正月十五,爺爺早年認下的一個乾兒子,自打爺爺過世就沒再登門,這都二十多年了,又從東荒七間房村跑了過來。當然了,爸媽一定要好酒好菜招待了。

酒飯過後,幹大爺說明了來意,是要給姐姐介紹對象。說是東荒七間房村有一趙姓人家,小夥正當二十,人長得蠻標緻,家境又好,老輩上都是老實厚道的根本人,閨女嫁過去就能當家理財,肯定不會挨打受氣,還說人家給的彩禮錢要高出一般人家多少多少

幹大爺姓邵名廣生,外號邵大嘴,這人長了一張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會道,死人都能讓他說活了,一輩子專以保媒拉縴爲生。

幹大爺的爲人,爸媽都是知道的,所以,當幹大爺說要給姐姐介紹對象,媽媽就一百個不同意。幹大爺呢,就起誓發願地說:“弟妹呀,乾爸和乾媽待我不薄,管着騙誰,我還能騙你和弟弟?如果是那樣,以後我戴馿矇眼進你家呀?我還能對得起死去的乾爸和乾媽嗎?”

幾句話說得爸媽啞口無言,又聽說人家男方給的彩禮多,爸爸就活了心。

訂婚過小禮的日子就定在二月初四。

那年的節氣來得很早,還沒出正月就下起了雨,纏綿的小雨,一直下了四五天也沒開晴。

那天是二月初一,晚上,一家人剛剛吃過晚飯,就聽外屋間房檁上有響動,出去一看,整個外屋間的房檁都在“嘎嘎”叫咋,霎那,東大山噼裏啪啦地往下掉土。還沒等人們反應過來,整個外屋間轟然傾倒。

媽媽就說:“好端端的房子咋就說倒就倒了呢,當不是什麼好兆頭吧?他爸,趕緊給東荒七間房送信,退了這門親事。”然而,爸爸偏偏不信這一套,找來幾個幫忙的,把房子簡單地整理一下,初四那天,小禮就在這座一間房帶着個“偏廈子”的廢墟上進行的。

那年冬天,姐姐嫁到離家很遠的東荒七間房。

姐夫人很好,確是很老實也很厚道。然而,不久他就染上了喝酒、惡習。自打姐姐嫁過去,就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姐夫常年在外耍錢,生產隊裏的活兒一天都不幹,輸了錢回來就一個人喝悶酒,直喝得酩酊大醉,麻木不仁。家裏家外一應事宜都要由姐姐來料理,由於整日的操心勞累,還不到三十歲的.女人,竟然像四五十歲的老太婆。

老屋承載了我兒時的歡樂,也曾經托起我許許多多的兒時夢想,而更多的是她伴隨着我度過了一個個蹉跎歲月,和我共同承載了許許多多的苦難……

還記得,那一年春寒料峭時節,在一個朦朧的早晨,我踏着下玄的月光,在一片狗吠的歡送聲中,我離開了老屋,登上了北去的列車,一路向北,向北……

隨着我漂泊的腳步漸行漸遠,老屋日漸頹廢衰老,不久便渾然倒下,從此,再也沒有站立起來。

時光像流水,四十年轉瞬即逝,老屋早已不復存在,只有門前的那股溪水,還在靜靜地流淌,象記憶裏飄過的一支歌。

大概是我真的老了的緣故吧,每每閒暇之餘,總有一種懷舊的心理,而懷舊卻又總是與故鄉與老屋的情結扭結在一起,每一次回到故鄉,總要到老屋的舊址上去看看,回望的目光裏,我似乎再也走不出這片故園的土地,走不出那種懷念。

老屋,我的老屋,你是否怨恨曾經與你爲伴,依你遮風擋雨的主人不來與你握別?你是否埋怨過多舛的命運中有太多的無情,總給你太多的苦難與不幸?如今,我就站在你的跟前,很想與你對視,與你促膝交談,可你已經不復存在,根本無法激活你已成爲過去的輝煌。

老屋,我親親的老屋,短暫的生命過程裏,你將像一枚印章永遠地印在我的心裏,刻進我的骨子裏,叫刻骨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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