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臨沂的散文

21年來，一直生活在南方，當然，在我去北方之前，我還未滿21歲。對於南方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悶熱潮溼的氣候，也已經熟悉和適應。在我看來，南方是沒有春夏秋冬之分的，有的只是春夏，這是一個沒有冬天的國度。南方樹木四季常青，沒有瘋狂的落葉，沒有飄舞的雪花，沒有滿山紅遍的渲染，倒也顯得生氣勃勃，因此，在南方是很難明顯地看出季節的變化的，唯有細微的感覺告訴我們，原來，日子是一天一天地在過去，我們也是一天一天地在長大或老去。

從課本里，和朋友的交談，老師的講述中知道，南方多山嶺，北方多平原。一眼望去，無邊無際，黃澄澄的高粱玉米，紅彤彤的蘋果，柿子，山楂掛滿枝丫，雪白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風來，含羞嬌放，冬天光禿禿的山嶺舞動着漫天的潔白，飄零的落葉灑下一層又一層的柔軟。越往北，寺廟越少，不復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的繁榮，有的只是一些山神土地廟，香菸薰薰嫋嫋。所以，對於北方，也很是嚮往，一直渴望有機會，能去北方看看，去感受下北方，與南方不同的風情。

又一年國慶，總算有了一個不算長也不算短的假期，在去年的時候，就打算，在這個國慶，聯合四所大學的同學和朋友，一起去潮州爬鳳凰山，卻因個人原因，無法去成。於是，想轉去肇慶，去遊玩山水肇慶。卻在這個時候，接到好友左岸冰河的邀請，希望我能到山東，去他家做下客。說是邀請，其實也不然，是自己的厚顏。和左岸冰河的相識，在於天涯來吧裏，而後曾多在ＱＱ上交談。在ＱＱ中，自己是一個喜歡瞎鬧的人，去年還是前年這個時候，他答應說要寄我特產，卻一直沒有寄成。這樣一來，去他家就有了藉口，我要上門去要青棗去。

沒有坐過火車，想去體會下坐火車的滋味，揭陽沒有直達臨沂的火車，只好託廣州的朋友幫忙買票。由於是第一次做火車，不知道可以同時買回程的票，還得麻煩老左去買，排了幾天的隊，怪不好意思的。廣東的鐵路並不發達，而廣東人出行的選擇方式，一般也不會是火車。因此，身邊的人，都是沒有坐過火車的，也無法告訴我，一些需要的注意的東西。還得去問北方的朋友，食物，水等等問題。她們說，第一天很新鮮，第二天很累。

由於司機的'不識路，本是9點多就可以在學校門口上車的，凌晨到達廣州，卻跑偏了兩個城市，在凌晨3點左右才上的車，也好，可以在清晨到達廣州，這樣交通方便點。清晨，廣州，微涼，細雨如絲，自己的旅程，總會有風雨相伴，也早已習慣，在風雨中前行，別有一般滋味。

一夜無眠的疲憊，半夢半醒間，卻被急促的電話鈴聲打破了平衡，只好翻身，下牀，洗漱，趕車。在棠東的大街小巷中穿行，狹窄，曲折，昏暗，彷彿在歷史中穿行，那個大廣州的年代。洶涌的人羣擦肩而過，行走在各自的路上，或迷茫，或輕快，或沉重。這，就是一個都市的生活，上演着無數的悲歡離合，人世沉浮，而後如煙似霧般消散，城市依舊。那是來廣州前，與一位在中山就讀同學的相約。中午，與幾個女生圍坐一起，吃着她們做的飯菜，彼此交談着，如同中學時代，卻時過景遷，往事已走遠。不覺中，沉睡。醒來，不知誰爲我披上被單，心裏有股暖暖的感動。得知還有幾位同學正在趕來中，希望聚一聚。華燈初上的廣州，是她一天中最爲繁華的時刻，是夜生活拉開的帷幕。喝酒，卻不能盡興，只因明早的行程，路途遙遠，不得不中場離席。

10月2日的清晨，廣州。週轉了公交，地鐵，總算到了火車總站。一出地鐵，人聲鼎沸，喧囂無處不在，扛着一大包的食物，帶着忐忑的心情，隨着“朝聖”大軍慢慢擠動。侯車室裏，黑壓壓的一大片，人頭涌動，方言匯雜。火車給我的感受，擁擠，上車如此，車上如此，下車如此。《新聞聯播》從小在心目中就是神聖的，卻從沒想到過，有一天，會如此親近地接近它，並出現在它曾經的場景，看到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畫面。那些在春節時，在乾淨的車廂裏，能對坐着交談，吃着的東西的溫暖畫圖。人，到處都是人，除了人，還是人。車廂裏飄蕩着各種異味，不足兩平米的空間裏，擠上九個或九個以上的人，賣東西的，乞討的，不時地來回。這只是節日，不是春節，聽車上人說，春節時，行李架上，座位底下，廁所裏，能塞下人的地方，都塞下了。我無法去想象那個畫面，也無法去了解，爲什麼，那麼近的路程，還需要擠火車？

也許許多人都誤解了廣東。出來打工，各中的艱辛唯有自己知道。中國人都有衣錦還鄉結，在逢年過節，誰不想衣鮮地回來，當別人詢問工作時，是虛榮也好，怕擔心也罷，加上新聞圖片，於是，廣東就成了到處是黃金的地方，只要你來，就有機會。其實廣東貧窮落後之地遍佈，在生存線上掙扎的人從不缺少，廣東有茅草屋，有水牛，有一切貧窮落後之地所應有一切的畫面。我個人覺得，生活在中國，一生中，必需要買兩張票，一張火車硬座，一張火車站票，這樣，你才明白生活，才明白底層的生活是如何。

我是一個多話的人，能很快融入環境，因此，這次旅程，在火車上並不算無聊。和周圍的人交談，也瞭解到了不同地方的一些事情。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桃村下車的小夫妻，黃口下車的大姐，碭山下車的女孩，一個答應給我半隻烤鴨，直到我回到廣州都沒有吃到的湖南小夥子。車子剛過河南時，地勢就逐漸平坦，大片大片的玉米地，已經到了收穫時節，在院子裏，屋頂，道路上，都曬滿着黃豔豔的玉米棒子。碭山梨非常出名，平時和在碭山的文友王愛荷先生的交談中就知道，這一次和碭山的女孩相處更加了解。總有站點，總有離開，一一道別，一一祝福，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生命就是如此，來了又走，走了又來。在這火車上，我收穫了滿滿的溫暖。彼此都沒有留下聯繫方式，萍水相逢就是如此，只是漫漫人生路上的一小點似曾有過的畫面，不知若干年後，還有誰記得，在那趟火車上，那節車廂裏那個喜歡吃火腿的男孩？當一排排楊柳從眼前遠去，我終於見到了北方，跨過了長江，當再出現了稻田的地方，我知道，臨沂到了。

老左曾經是個軍人，又是山東大漢，於是，我一直以爲，老左一定是一位高大威猛的漢子，但見面時，才知道，老左是高，但不大，可說瘦小，有着與年齡不符的滄桑。這次也特別感謝小鼠能從濱州趕來見我，非常的感動。小鼠，平常與他的交談，總以爲是三十出頭的憤青，誰知是一位二十多的帥小夥，還是吃皇糧的，真是佩服。山東人好客，豪爽，這次去臨沂，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了。相逢相識相知於網絡，並走向現實，這本身就不容易，是緣分也好，是偶然也罷。就算人生止此交集，也是值得，如若相憶，是好，如若相見，更好。

臨沂是一座發展迅速的城市，是全國出名的小商品集散地。秋已深，氣候並不寒冷，與南方的冬季相若。看不到大地一片蒼茫的景象，看到是色彩斑斕的世界，蘋果紅了，青棗綠了，銀杏葉黃了，梧桐樹葉在風中搖曳，不屈地飄零。披一件外衫，走在沂河邊上，沿河是一片公園，寧靜而優美，讓風吹拂過頭髮，白茫茫的河面在身後不斷地遠去，又走來。享受垂釣人的悠閒自在，水鳥在河面上不停地盤旋，捉抓着水中的魚兒。南方的生活節奏太快了，我們已經失去了許多本應該放鬆的心情。臨沂是座美麗的城市，沿河而建，因河而繁榮，在廣東，我走過了許多城市，能比得上的沒有幾座。沂河的水並不清，有些黑沉，工業的發展，使得許多河流哭泣，使得許多生我們育我們的母親痛苦和消失。喜歡清晨的沂河，霧氣朦朧，飄飄渺渺，如此地不真實，如此地美。

又一年重陽的到來，又是一次離家那麼遠的地方，又一個自己的生日的到來，也已經忘記了，多少年了，多少年不在家裏度過生日。如若不記起重陽，也不會記起自己的生日。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也沒有什麼可奢望的。早晨起牀，到賓館的餐廳裏，自己要了一個雞蛋，也算是自己爲自己慶生。因爲小的時候，母親會在我生日的那一天，給我一個雞蛋。但已經在記憶中淡去，我不知道，何時我也會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