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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隨筆欣賞《年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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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從打有了“年”這個節日始,這年就年復一年地往下沿襲着,年年歲歲,歲歲年年。年的形式大同小異,而具體到每一個人,那年的味道可就不盡相同了。

散文隨筆欣賞《年的記憶》

這也許就是,“花相似”,“人不同”吧。

年,其實是一個飽含滄桑的詞彙。從一個剛剛理解年的含義,熱切盼望年的到來,穿新衣、放鞭炮、領賞錢的孩童,到“人到中年萬事休”的境地,再到“蒼蒼者或化而爲白矣,動搖者或脫而落矣。”的垂垂暮年,其步履之艱難,其心神之疲憊,又豈能是“滄桑”二字所包含得了呢。

好也一年,賴也一年。沒有誰會被年落下,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不走,歲月催着;你站在年的門口張望,時光推着。貧窮也好,富有也罷,苦也好,甜也好,年都包容了,都理解了,帶着你,一年一年往前走。你我,都是年的孩子。俗話說“好過的年節,難過的日子。”過了一年,就熬過了一歲,或許,來年,就是一個好光景。年,在飽含滄桑的同時,也給我們以無限的希望,無盡的憧憬。在年復一年的輪迴中,我們就都老了,坐在那歲末年終的夕陽裏,回味那些陳年往事,那些值得記憶,或者應該忘卻的事情,都會不約而至。突然就有了一種莫名的衝動,如果能夠回到從前……

然而,那些事兒,那些甜酸苦辣,只能向過去尋找了。

查查字典,希望明瞭一些事情,給自己一個交代。才知道這“年”,與我們熱熱鬧鬧的春節,還是有些區別的。年字最早的寫法是一個人揹負成熟的禾的形象,表示莊稼成熟,即“年成”。古時候所謂的“年成”指的就是這個。而且古時禾穀一年一熟,於是“年”被引申用作週年之年。《爾雅?釋天》夏曰歲,商曰祀,周曰年,唐虞曰載。對年的認識,日漸成熟。

春節是指從臘月初八的臘祭或臘月二十三或二十四的祭竈,一直到正月十五,其中以除夕和正月初一爲高潮。在年復一年的演變過程中,年成爲了中華民族一年裏最重要的一個節日,我們常常稱之爲“年節”。

年節也是祭祝祈年的日子。西周初年,即已出現了一年一度的慶祝豐收的活動。後來,祭天祈年成了年俗的主要內容之一。而且,諸如竈神、門神、財神、喜神、井神等諸路神明,在年節期間,都備享人間香火。人們藉此酬謝諸神過去的關照,並祈願在新的.一年中能得到更多的福佑。

歲月的腳步走到了今天,年也好,歲也罷,無非就是過年那些事兒。過年那些事兒,你知,我知,箇中滋味,總在心頭。

眼看着舊年已經辭去,新的一年已經叩響了門扉,年的滋味,在心底縈繞。就像在平靜的水面投下一塊石子,所激盪起來的,不僅僅是一朵水花,層層的漣漪,擴展出去,又波波回來。所有的沉澱,都被激起,所有的記憶,都涌上心頭。

細想起來,落拓江湖,幾十春秋,蒼了容顏,白了眉頭,年是一年又一年地過着,未曾記憶,卻也不曾忘記的,也就二三事而已。

那時候很貧窮,極少有高樓大廈。街坊鄰居,都住在一片平房裏面,一樣的貧窮,卻一樣快樂。幾乎每一樣與過年有關的事物,都要親手去操辦,男人去趕集,女人收拾塵封了一年的屋裏屋外,孩子們出東家去西家,炫耀在新衣服、新玩具。年的快樂,似乎就蘊含在這忙忙碌碌之中。

從放寒假開始,我就進入了年的節奏中。好像約定好了的,街坊鄰居,陸陸續續就拿着幾張紅紙送來,連連作揖,我家幾個門口,需要幾幅對聯。豬圈要一張“肥豬滿圈”,雞窩要一張“雞鴨成羣”,大門外迎面的牆上,還要貼上一張“擡頭見喜”。如此這般,千叮嚀,萬囑咐,才轉身離去,張羅未置辦齊的年貨。我自然不敢怠慢。貼春聯,在我們這裏是有講究的,字體的好壞可以忽略,春聯的內容也可以不必計較,那紅紅的春聯是一定要準時出現在個個門口的。因爲,在我們的風俗中,家裏有重要成員過世,纔不貼春聯的。不能按時貼上春聯,不吉利、不吉祥。那些常年無人居住的房屋,年三十的前一天,也一定會有紅紅的春聯貼出來,千里歸來,或者請鄰居幫忙。

我按照人家的叮囑,一幅一幅地書寫,一幅一幅地展開,晾曬。牆上、地上、桌子上,到處是剛剛寫好的春聯。別人無法進來,別說收拾一下了。每一年都是如此,馬上過年了,街坊們把寫好的春聯拿回去。我的屋子裏,空了。去年什麼樣,今年還是什麼樣,來不及打掃,也沒有時間佈置。每到這時,妻子總是埋怨幾句。可是,到了來年的寒假,一切照舊。

寫春聯其實是一個力氣活。臘月裏的一段時間,整天彎着腰,一手執筆,一手拂紙,揮揮灑灑。幾天下來,頭昏眼花腰痠背痛,有時候,連端碗拿筷子的力氣都沒有。家裏人看着,要我悠着點,可看看案上堆着的紙張,又如何能夠慢下來呢。臘月二十八,那就是交貨的最後期限。沒有收人家任何錢財,沒有任何的約定,可是,收下了,那就是承諾,一諾值千金。

不能跟家裏人抱怨,也無法拒絕街坊鄰居們的厚愛。在他們的眼裏,我是教書先生,寫幾個毛筆字,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算不了什麼。一年一年,我從未耽誤過哪一家貼春聯。家家戶戶的春聯貼在門口,年過了,我也算踏實了。遇到誰家親戚串門,有識文斷字的,隨口誇一聲春聯寫得真好,主人高興了,把話帶給我,我也有了小小的滿足。來年,他會連同親戚的春聯拿來,要我捎着寫一寫,我只能滿臉推笑,接過來,誰讓人家欣賞呢。

春聯貼了,鞭炮響了,守歲結束。我總會從前街到后街,從東頭到西頭,揹着手,慢慢踱。有人從家裏出來,見到我,就會親切問一聲好,年歲長一點的,連連作揖,以示莊重。我頷首答禮,慢悠悠地從東到西。每一家,從裏屋到外屋,到高高的門樓;從豬圈、羊圈、水缸、到竈王老爺上西天,都是我的墨寶。所有的忙碌、所有的勞累,都隨着除夕鞭炮煙消霧散。在新的一年料峭的寒風中,我行走在自己的書法作品裏。

這個時候,我總是懷着感激的心情,感謝街坊鄰居給我一個這麼大的舞臺,讓我盡情書寫、肆意揮灑。讓我用一支狼毫,去結識那麼多街坊鄰居,讓他們給我以足夠的尊敬。那時,我常常很得意,十里八鄉,長街短巷,也許只有我,纔會有這麼大的排場,有那麼多的人家,張貼我的書法,爲我舉辦一場盛大的迎新春書法作品展。當然,我從沒對任何人說過這樣的話,人家也不會認爲被初春寒風漫卷着的是一幅幅書法作品。這沒有關係,得意在心裏,一年只此一次,醉他一次又如何!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烹羊宰牛且爲樂,會須一飲三百杯。”沒有詩仙的才氣,須有李白的豪情,更何況是在新春佳節之際呢。把盞歡顏,在春聯的墨香裏,且痛飲三百杯。

年歲大了,歲月經不住消磨,日子過得飛快。回頭看看,曾經居住的那片平房,已經片瓦不存,那些鄉里鄉親,如風流雲散,大多了無蹤跡。如今,再無人拿着紅紙,早早來到我的家裏,要我寫“車行千里路,人馬保平安”之類的春聯了。漫步街頭,雕樓畫棟,家家戶戶,依然是張燈結綵,春聯儼然。只是,這一切,似乎與我沒有什麼關係,那不是我的春聯。

但,那是不是我的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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