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慢慢變老散文
我和張先生說，今年國慶去深圳的時候，我還要去一趟南澳。張先生說，好，你喜歡就行。這一句簡短的話，讓我倍感受寵。人在旅途走得多了，即便一個人看風景也精彩。但兩個人看得畫面與一個人卻是不同的樣子。活着，總要有個歸宿。這與自由的束縛無關。它是另一種美妙的感情。
去年，大概八月下旬的時候，深圳的天氣熱得叫人喘不過氣來。但天空卻是藍得極致認真。到了傍晚，海風拂來的時候，突然對這座現代化的城市感到一種久違的重逢。
我想，大概是因爲張先生生活在這裏吧。
謝謝你，讓我來到你的城市，走過你來時的路。好久不見，我們一起去南澳好嗎？
好，你喜歡就行。
那時，他也是說這樣的話。於是，週六的時候，我們從地鐵到巴士再到徒步，那是一個完整的下午，不浪費半點兒時間，我們靠得如此近，從頂着太陽到它漸漸落在海平線上，張先生的陪伴竟讓我有了結婚的念頭。這是始料未及的，也從未有誰讓我如此渴望。
遠離城市中心的喧囂，南澳附近除了來往車輛的鳴笛，它安靜的樣子在黃昏後顯得如此溫柔。街道兩旁的灌木野花如此蔥鬱，琳琅滿目的店鋪雖沒有文藝的妝飾和格調，但在這個溫柔的黃昏後，不乏市井生活的同時又是這般閒散。不慌不忙，桌椅從屋內搬到馬路街邊如此從容。這樣的畫面，我想起臺北的調子。我想大陸人都比較喜歡臺北，尤其是年輕人。
生活在這個混亂的都市裏，我們都是猴子。社會深層的恐懼，生活和生存，我們無法達到統一。苟延殘喘，活着只爲生存。競爭的殘酷與激烈，且充滿偷摸拐騙，若沒有背景，年輕人的背影只能更加強大起來。然而，在臺北，繃緊的神經和顫抖的心卻能放鬆下來。因此，越來越多的人喜歡去臺北旅行。這倒不是說大陸充滿緊張，而臺北就是閒散的。可能正是隔着一道海域，才使得在同一個世界裏，兩邊的風颳得不一樣吧。
人們總喜歡從自己的城市去往別人生活的地方感悟人生。我們互相調換，再峯迴路轉，世界仍是一樣，但此刻的心境興許就被改寫了。
站在街邊，看着鋪子與來往的人，我很難把這樣的一個南澳與喧囂的深圳聯繫起來。但它們確實真真切切的守在一起的。喧囂之外，感謝有這一個南澳，這一片海域。黃昏後，海面上很平靜，騷動的可能是風吹動着的雲霞吧。它慢慢變幻，慢慢移動，呈現出萬象。幾艘小漁船在黃金的波光裏緩緩地向碼頭駛去，漁夫的身影閃爍着金邊，這道餘暉溫柔得叫人怦然心動。我按耐不住這種喜悅，完全是將自己沉浸在大海中間。一直守在身旁的張先生默不出聲，他挎着我的揹包，拿着三腳架，還有一些器材裝備，完全是個小跟班的模樣。
而我，是真的忽略了他。
而他，又是真的甘心這樣。
後來，他跟我說，“看到你那樣認真，我好幸福。”
其實，我也想說，“有到你這樣守護，我也好幸福。”
即便城市在混亂，社會深層的恐懼再可怕。但兩個人一起，生活與生存就不再那麼互相排擠。我們不必渴望別人生活的地方有多美好，那裏的無奈與這裏的城市一樣。兩個人在一起所看到的風景一定又是全新的。我們不必望眼欲穿。此時南澳，就是最好的。
值得一提的是，後來的路上，我們撿了許多別人扔下的明信片，那是四種深圳全景的不同時段。一座城市的風貌就在這一張不大的紙上顯露出它獨特的魅力。我跟張先生說，要不發佈到微博上。喜歡的人一定不會嫌棄它只是被撿來的。然而，這樣的意義更是深刻。想起兩人第一次共同寄明信片的時候，是在烏鎮。七月的時候，那天正好七夕。不同於其他男女約會想得浪漫，我們一起製作明信片，一起寫地址，一起裝信封，從下午忙到晚上。沒有玫瑰沒有燭光更沒有所謂表白，但我卻感到意義非凡。
第二次一起寄明信片的時候，就是在八月南澳海岸，一起撿明信片，一起寫地址，一起裝信封。這個沒有特殊紀念的日子裏，又給了我一次難忘的記憶。
所以，今年十一再去深圳的時候，南澳定是要再來一趟的。
不僅僅只是因爲它美。
然而，它確實是好美。
蔚藍的天，無望的海，白色的海灘，柔軟的沙子。再租個帳篷，睡在海邊，聽着海浪，吹着海風，看着黑夜裏遙遠的星辰，兩個人靠在一起，一切語言和佈置都修飾不了這美麗而浪漫的時刻。鮮黃色的帳篷裏突然亮起一盞燈來，沙灘上固然還有些亮光，但在這個簇擁且有些擁擠的帳篷羣裏頭，（夏天，南澳的沙灘上有許多租帳篷過夜的，這成了一種別樣的生活體會。）我們的帳篷突然那樣顯眼，像是夜空那衆星捧月般的分明。而張先生的右手，此刻摟着我的右肩，我輕輕靠在他的左大臂上，不敢太用力。可能是有些害羞吧。
手機裏，正放着阿妹的一首《聽海》。
此刻，我們都好安靜。但沒有哭聲，可那海浪的拍打笑得多激動。
夜，漸漸深了。風也變得輕柔起來，海浪的聲色依舊歡悅。岸上那些做買賣的'商戶們都漸漸平靜下來，但他們卻是整夜都在的，輪流值班。盛夏的南澳，太受人們的歡迎。但亮光不再刺眼，它不會妨礙到每個人閉上眼的寧靜。我們躺在帳篷上，雖然熄了燈，但還沒有睡去。我枕着他的胳膊，睜着眼睛，突然在想，如果我有了讓時間隨走隨停的魔法該是有多好？留住美好的，趕走不幸的，我和張先生就在這裏待到天荒地老。
張先生笑我是個傻瓜。他說，如果時光只逗留在這裏，錯過了更好的怎麼辦？我一愣，硬是不服氣。這個世界上沒有更好的，只有剛剛好，那纔是最好的。而此時，與你相依相偎，從白天到夜晚，聽海看星星，再一起等日出。這樣好的時光，在我們兩個相仿的年紀裏，如此靠近。我又何故去貪念那未來更好的呢？
只要你在，路就會一直走下去。而未來，或更好，都不會太遠，太久。
所以，我捨不得睡，本想守一夜的。但還是在他的懷裏貪婪的跑去夢裏。而黎明的曙光，我突然錯過。但日出還在掙破山頭和雲海的時候，張先生叫醒了我。
“快日出了，去找個好機位吧。”
“你什麼時候醒的？”
他輕輕一笑，沒有說話。然後，我起身，嚼顆口香糖，就扛着三腳架跑去找機位了。但我一直在懷疑，張先生會不會是一夜沒睡？只爲我守着這個日出。我找好機位，回過頭看他的時候，他依舊是坐在帳篷門口，然後是看着我笑。鏡框裏的眼神有些疲倦。等日出慢慢出山頭，天邊的雲霞越來越紅的時候，他已經爬進帳篷裏睡去了。
我既感動又心疼。這道日出它包含了太多的美麗。
如果有一天，你們也來到這座城市，請一定去南澳，從鬧騰的喧囂到歸於平淡，從日落到日出，讓溫柔的海岸陪伴着你們見證這循環不敗的愛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