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遊散文

這條河“漂流”的路線實在太長，而且不是漂，是需要我們三人齊心協力來劃，皮划艇纔會有一搭沒一搭的向前漂。原因很簡單，水流太緩，幾乎沒有流動，用兒子的話說就是“不刺激”。

早已準備了全套裝備找其他艇打水仗的兒子，卻由於水面平緩如鏡，被烈日暴曬的人們似乎對碧波更感興趣，而不是“戰爭”。裝備精良的兒子，只好舉着水槍向我建議“自相殘殺”來滿足他玩水的極高興致。

烈日下，我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皮划艇用着轉圈的姿勢到了河的轉彎處，以爲那裏將是終點。然而不是，依然是一望無邊的平坦河道。或許，希望會在下一個轉角出現，我無奈的安慰着有些泄氣的兒子。懊惱的兒子有些怪他媽媽不肯出力氣划艇，而此刻他的母親卻忽然悠閒地大聲吼起來：“妹妹我坐船頭……”疲憊的我沒好氣的對兒子嘆道：“山裏的狼怕是要招來！”兒子看着他的母親接道：“怕是昧着良心坐船頭吧！”水面激盪起一陣轟然大笑，水底的魚兒嚇得四散奔逃。

舟行漸遠，如鏡而又寬闊的河道上飄着三三兩兩的皮划艇，熱烈的陽光在船外一閃一閃的，能照到水底，不知名字的河魚在水底莫名的快樂着。此刻，我希望我那盼着快些到達終點的兒子也能像這些魚兒一樣無憂無慮的，閱盡旅途的風光到達彼岸纔好。

於是便停下划槳，跟他談起上午我們一起爬“九龍瀑”的艱辛經歷來。

上午的景點要爬一個半鐘的陡峭石級。兒子說爬山不好玩不想爬。如此熱的天氣我也實在不太想爬，但更不願他輕言放棄，於是努力堅持要爬。此地名叫“鳳凰谷”，爲能挑起他的興趣，我隨口道：“此谷住着個鳳凰谷主，沒有人知道他的樣子。但他身懷絕世武功，不畏艱險。每過幾十年他會在山頂出現一次，來給世人展示武功，今年是他出現的時間，或許就在今天。他會傳授他的絕世武功給一個在山頂的有緣人，或許你就是那個有緣人……”兒子自然不信，但他也決定爬山以備達到成爲一個絕世高手的資格。

快近山頂時是個大瀑布。瀑布帶起的水汽頓時讓我們神清氣爽，消除了爬山帶來的疲憊。可惜妻放棄了登頂，以至於到達了美妙之地的我和兒子怎樣向她解釋登頂的美妙之處，她都無法體會。高強度的登山之後，雙腿痠脹，有種運動過後說不出來的舒服感覺，下山時小腿肚不停的發抖。於是我們決定在一處寺院旁歇歇腳，松濤、蟬鳴、瀑布聲、掠過樹蔭涼爽的風、誦經的和尚……這一切不由讓人心生禪意。

寺院的後面有一處地方正在免費表演“變臉”。遊玩的人們似乎疲憊了，滿臉冷漠。看着舞臺上揮汗表演的演員，在他噴火變臉之後，我不由氣運丹田，大聲喝彩起來。旁邊的'兒子嚇一跳，全場冷漠的人們都扭頭望向我，我依然不依不饒的叫起“好”和鼓起掌來。這是我唯一能爲“弘揚中華文化”的無名演員所做的。我要求兒子拍起手掌，不要吝惜他的鼓勵。人們似乎被帶動起來，喝彩聲此起彼伏，我也分明看見演員更賣力的表演起來。

下到離山門十五分鐘路程的光景，迎面走來一對情侶。清晰地聽見那女孩在抱怨：“我真的走不動了，實在不想爬了！”。聽見這話，我和兒子會心一笑，他壞壞的捂嘴用“過來人”語氣笑道：“嘿嘿！前面還有更長更累的路在等着咧！”

然而，等到中午用餐時又遇見這對情侶，只聽見他們熱烈的談論着瀑布邊迷人的景色。兒子有些疑惑的問我：“老爸！她不是說爬不動了嗎？後面的路程她是如何上去的？”我比較嚴肅地道：“因爲她想見谷主，是信念的力量讓她成爲了高手。更或者，她便是‘鳳凰谷主’。”兒子哈哈大笑，爾後若有所思。世上的事沒有什麼是一定的。

此刻爲了給他打氣，自然將此事提起，他似乎受到鼓舞，奮起划槳，皮划艇有氣無力向前動了一點。他的母親乾脆罷工，而我也只有面對現實，努力朝着目標揮動船槳。回首望去，三三兩兩的遊艇都已靜止不動了，烈日下水上的人們似乎也對到達終點失去了信心。

前面傳來馬達聲，大家一瞬間似乎看到了希望。河面上頓時熱鬧起來，人們呼喊着，希望那個摩托艇能夠載一程。然而，它只是呼嘯而過。兒子不由說道：“它不是來救我們的，它只不過是‘大王派我來巡山嘍…’”。我和他的母親不由大樂。事實上，摩托艇確實是來拖那些掉隊的皮划艇的，而我們是靠自己的雙臂，磨掉手皮方到達彼岸的，也看見了彼岸水仙花開。

回程的車上，兒子靠在我的腿上熟睡，窗外的明月緊隨着在高速上行駛的大巴里的我們，只能看見前面汽車的尾燈，車廂裏不像上車時的熱鬧，一切似乎都疲憊了，人們向着家的方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