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山紅的散文隨筆

幾年沒進山了，心裏老是惦着，更何況眼下正是“滿園春色關不住”喲。

山坡上，一輛平板車正吃力地向坡頂移動，一束映山紅插在車幫板上，迎風擺動。我緊上幾步，幫他推了一把。車到坡頂，我滿臉汗水，趕緊解開鈕釦，邊撩起衣角揩汗，邊朝風涼快起來。身後，一串清脆的聲音灌入耳內：“謝謝您。來，這兒有毛巾。”我一驚，回頭一看，天哪！我一直以爲是個俊小夥子，卻原來是一張秀氣的姑娘臉映入眼簾。細看，小鼻樑，薄薄的嘴脣，甜甜的山澗水育出的紅潤的`臉龐。咦，這不是她嗎？有生（我山上的朋友）的表妹。這會兒，她也認出了我。意外相逢，我們倆都笑起來。

四年前，我在有生家認識了她。那時我已經是一個小有社會閱歷的農村青年，而她卻還是一個剛出校門的學生。但由於觀點一致，意氣相投，談話很投機，相互頗有好感。令人難忘的是：臨別時她曾眨巴着眼眸，微笑着遞給我一束鮮豔的映山紅。這不外乎更有力地證明我們之間的友誼是超乎尋常的。這，也許是我自作多情。

我捧起車幫上的映山紅，笑問道：“你表哥這向可好？”她擡起頭說：“好久沒空去玩了，聽說他也承包了一片山林。怎麼，你去他那兒？”我點點頭。她笑了：“你呀，岔了路了，這兒是青石衝，不是烏龍坳。”我驚呆了，但這能怪我嗎？正如她說：如今的山頭，哪塊都是碧青碧綠的，連我們山裏人都有點難辨東西了。她讓我到她那兒吃飯，下午她送我。

走了不遠，板車停在一座臨時搭成的看山棚前。周圍是一片梨園，綻開的梨花如朵朵絮花。這就是她剛纔講的他們承包的也就是他們嫁接出來的高產梨園，每年可淨增收入上萬元。她已經停好車，朝樹叢中喊着：“大林，大林。”“哎，多婁嘎。”樹叢中有人粗聲應道。我不懂，她解釋說這是溫州語“回來了”的意思。須臾間，一個身材魁梧的小夥子鑽了出來，身上綴滿了白花瓣。她上前幫他拍打幹淨並指着我介紹說：“大林，這就是我常說的那位業餘作者柳。”又對我說：“他是我——朋友。”她聲音很低，但也足以鎮住我了。我說不清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心裏有種滋味，突然覺得尷尬。

我一點也沒有嚼出鹹肉燒嫩筍的美味，也沒心思去理解她飯間對我說“他很憨”，“爲了嫁接梨樹，連礦山招工和到社辦廠當工人都放棄了”一些話是什麼意思。

吃過飯，她讓大林去堊化肥了，她執意要送我去烏龍坳，還說想再聊聊。聊什麼呢？說幾句道歉的話？一路上，她說她剛進林業隊時，經常跟大林頂嘴。她說“窮山溝難耐”，而他則說“不能老是窮下去，要因窮思變，不能因窮思遷。”後來她“投降”了。一會，她又採來一束映山紅遞給我說：“我喜歡映山紅，但更喜歡梨花。”希望我能理解她。我懂她的含意。我說：“我喜歡梨花，更喜歡映山紅。”因爲它紮根深山，催開梨花飄香。

她請我到時節來吃梨，我點頭了。我衷心爲她祝福：願映山紅開得更加鮮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