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梧桐樹下散文隨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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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天,連綿陰雨,雖過立夏,卻是清涼如秋。一棵碩大的有着濃密枝椏的梧桐樹,在風雨靜靜佇立,彷彿又是在守望什麼。然,守望什麼呢?時光荏苒,年年歲歲,物是人非。

梧桐樹下散文隨筆

------題記

她坐於櫃檯裏,望着玻璃門外的街道,以及匆忙而過神情淡漠的行人。 屋子外面梧桐樹下有一對男女似乎在爭吵,女人轉身欲離去,男人從身後抱住女人,女人驀地回過身來往他臉上搧了一記耳光,憤憤離去。他怔在那,看着她愈走愈遠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視線,這才踉踉蹌蹌地朝街邊走來。看見她的小店,猶豫了數秒,最終推門而入。

“吱呀”一聲,她看到他走了進來,幾近是跌跌撞撞。搖搖欲墜。“歡迎光臨!”她說。眼前的這個男子,穿着一件卡其布襯衫,黑色褲子。神情頹靡,如同一隻戰敗了的野貓,傷痕累累,渾身散發出血腥的味道。眼睛佈滿血絲。憔悴。疲憊。“請問,這裏有酒嗎?我要一瓶酒。越濃烈越好。”他沒有看她,徑直向一張靠窗的桌子走去。

“不好意思,我們這裏只有咖啡。給您一杯咖啡好嗎?”她小心翼翼的回答他。面對這個陌生的男人,她只能用最輕緩的語氣跟他說話,生怕一不小心就觸動了他,或是憤怒,又或是哭泣。男人,多半也是敏感的動物,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與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情緒。她不知道他之前是怎樣的,只知道,現在的他是如此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咖啡?!……那好吧,請給我一杯咖啡,不加糖。”他回答她,眼睛始終沒有看她,一直幽幽地望着窗外那棵梧桐。似乎在尋找些什麼。或許剛進門的時候只是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而稍過片刻後,得已冷靜,也許只是想借這個空間小憩一下,包紮傷口。男人通常也是理性的,然而女人在很多時候會比較執着,倔強,而又不容易冷靜。

咖啡,清香,冒着縷縷熱氣。她把它輕輕放在他所在的那張桌子說,說:“您的咖啡好了,請慢用!”他轉過頭,看了一眼擱在桌子上的咖啡,既隨又把目光移到她的臉上,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說:“謝謝!”“不客氣,請慢用!”她離開桌子回到櫃檯,看着他一口一口地把咖啡喝入胃裏。看着他一點一點的處理自己的傷口。

終究是有些許溫暖的吧?!那杯熱咖啡。但願如此。在某一刻,她竟心疼起他來了。這個受傷的男人讓她想到了之前的那個自己。多麼的像。然而只是心疼,她知道不可輕易去靠近。有些傷痛,不容去觸碰。有些人,無論你怎樣心疼,終究也無法也不能爲他去做什麼。如同一隻刺蝟,豎起全身的刺只爲是更好的保護自己,而不去靠近別人,亦是不想帶給別人傷害。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他起身,走到櫃檯前,掏出錢包準備買單。她看到他的手指白晰而細長,由此推定他是一個白領。又或是別的什麼常年在寫字樓工作的人,至少是不用風吹雨淋日曬。付完錢後,他正要往外走,她突然叫住他:“等一下……”說完便從櫃檯下拿出一把傘來,“雨太大,這把傘你先拿去用吧,回頭再還我。”“不用了不用了,我一個大男人,淋點雨算什麼。”他推卻。“拿着吧,還不還都無所謂的,淋雨會生病的。”他拗不過她的堅持,收下傘來。“我會還你的。謝謝!”

她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雨簾裏,笑了笑。這是一個路人,如同千千萬萬個與自己擦身而過的人一樣,這一去,或許再也沒機會遇見。給他傘,不是希望他會怎樣來感激,抑或會是怎樣的感動,她只是想給他一點力所能及的溫暖而已。就像許多個落寞與寒冷的日子,她也曾希望會有人給予她一點溫暖,哪怕是一點點。她亦知足。

第二天的午後,他把傘送回來了。依舊是綿綿細雨。他的樣子明顯比前一天清朗了許多,或許時間真能治癒一切傷痛。如果說只一天的時間就能治癒未免也太牽強,那就是,他已將傷痛統統隱藏,隱藏在這鮮亮的外表之下。對於一個男人來說,不堪與脆弱不可輕易表現出來。他必須是堅強的,至少外人是這樣認爲。前一天她的撞見,純屬意外。“謝謝你的傘。”他說。“我將要去另一個城市工作,以後不知道是否還有機會遇見。這束花,送給你,你是個溫暖而美麗的女子。祝你快樂!”說完,他遞上一束白色百合。

“謝謝!”她接過花,嗅了嗅,一臉微笑。這也是意外吧?!她從沒想過會再次遇到他,更沒想到他還會送花給她。這是百合,她最喜歡的花。潔白,清香。“嗯,我想請求件事,行嗎?”他吞吞吐吐的說。“別請求,有什麼事就直說唄。”“能否把你的聯繫方式寫一個給我?別急,我並無他意,我只是覺得你很親切,或許,我們可以是朋友。”他顯然是怕她拒絕,又怕她誤會。她笑笑,在便籤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給他。或許,真的可以是朋友。

爾後的日子,沒有再見到他的身影,偶爾會收到他的短信,也就普通朋友的問候。說說天氣,說說飲食,說說心情。她對他從來也沒有反感過,要不一開始就不會借傘與給把電話號碼給他。每次收到他的短信她都會迴應。久而久之,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又或者是依賴。有時候她連自己都不清楚,她是拿她當朋友,還是比朋友更進一步的關係。她牽掛他,牽掛他在那個陌生城市的一切。或許什麼關係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跟他一起,真的很快樂很溫暖。他們之間有一種默契,這種默契讓他們懂得彼此。

而從他的語言裏,她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對她的感情,是深深的喜歡,抑或是淡淡的愛。但這所有都像是霧裏看花,若隱若現。如同他們身在兩個不同的城市,有着一大段的距離。這距離隨時可逾越,只是要看兩個人有沒有這份勇氣。終究都是因愛而傷過的.人,不敢輕易去愛,不敢輕易說愛,只怕是一旦愛上,又會給彼此帶來傷害。感情,就是這樣,往往愛有多深,傷就有多重。他和她,都是理性的人。可無論怎樣理性,相互已經愛上,是不爭的事實。許多事情可以欺騙別人,但欺騙不了自己。

都曾經傷過又怎樣,難道就應該獨自撫着那傷口淒涼的過完剩下的日子?人不都是這樣麼,愛來愛去,又傷來傷去,本就是一齣戲。其實受傷過的人,更需要陽光來將自身溫暖。誰都有資格再愛,和再被愛。她決定在他下次回來時親口跟他說,我愛你。她決定就再放縱一次,無論結局怎樣,亦不會後悔。她要好好愛他。

他終是回來了。一年的時光,將他打磨成成功的商人。依舊是棱角分明的臉,烏黑的頭髮,清澈的眸子。不知是因爲她的存在還是因爲他已經將自己改變,她感覺到他身上有一股引力,讓她不自覺地想靠近,再靠近。他輕輕擁她入懷。她聽見他的心跳,以及呼吸,那樣近,那樣近。那一刻,她忘了自己,又把全世界都忘記。

“我……”幾乎是同時,她與他口中同時吐出這個字。他說:“你先說吧,你要說什麼?”“還是你先說吧,我想先聽聽你要說什麼。”他放開她,拉着他的手徑直走向靠窗的桌子,一年前他傷心頹廢時坐過的那個位置。坐下。久久凝視她。她看見他眉間有一絲猶豫,似乎是不好的跡象。她的心開始不安起來。隱約的感覺到會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抑或是不願聽到的話。

“她來我工作的城市找我了,要和我重歸與好。我一開始是拒絕的,不只只是因爲有你,還有當初她的決絕。可當有一天晚上她喝了許多酒,在手腕上割了一個口子,看到那些腥紅的血液,我害怕了,害怕她就此死去。然後抱着她瘋了似的跑去醫院。她在搶救窒的時候,我突然明白了過來,原來我一直還愛着她。我曾以爲我已將她遺忘,所以不再提起有關她的一點一滴,原來也都是在掩飾,我只是一直將她藏於在心底……這次是跟她一起回來的,我們將要去註冊結婚。諾,對不起。”

她看着他的眼睛,聽着從他嘴裏吐出來的一字一句,心以及大腦瞬間一片空白。再無言語。一雙擱在桌子上交握着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竟是這般的冷。直至牙齒,全身都在顫抖。他嚇壞了,緊緊地握着她的雙手,不停的問怎麼了,她已無法再聽進去任何一個字。起身,離開桌子,離開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她本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要在今天告訴他說愛他的。踉踉蹌蹌。如同一年前他走進這間小店她第一次看見他的樣子。

這世間,有些事就是這麼的可笑。感情,是什麼?有時候太過卑微,卑微到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她笑,狠狠地嘲笑自己。竟是又一次相信了這所謂的感情,竟是又一次被它所傷。不知道以後,還能相信什麼,又還能相信什麼。而人有時候偏偏會那麼愚蠢,明知會受傷,還是會去投入。又或是傻,傻傻的以爲愛會一直眷戀着自己。誰知愛很多時候只是煙花一瞬間的美麗。相互懂得的那兩個人,未必就可以在一起。

他追上她,從身後緊緊抱住她。她已無力掙扎。只是無休止的顫抖。他心疼至極,在她耳邊輕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甚至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只求你在以後的日子裏好好照顧自己,答應我……”“喬,你可曾愛過我?”她艱難的吐出這幾個字。“愛過的,真的愛過,請你相信我。”他的眼眶已溼潤,聲音變得哽咽。“嗯,我知道了,謝謝你。祝你們幸福!”說完,她用盡身體僅剩的一點力氣掙脫了他的手臂,向外跑去。雨,一滴一滴,落在眼裏落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入夜,她擁着被角,拼命地搖頭,想要把一切記憶從腦海拭去。如果,記憶也有刪除鍵,那該多好。迷迷糊糊中,進入夢境。夢境異常的詭異,她獨自在黑暗中行走,路彷彿永遠也沒有盡頭。如同驚悚片裏的景象,她恐懼,無助,直至一度的歇斯底里……拼命的逃,逃至某高樓的頂層,再也無路可逃,絕望,縱身一躍,從高樓墜落……夢醒,驀地睜開雙眼,用了幾秒鐘的時間確定自己還存在於這個世界。再閉上眼。淚,從眼角涌出,洶涌如同洪水。卻又不能大聲哭泣,只得咬着嘴脣,用被子捂住臉,又一次的顫抖。

於清晨再次醒來,看見一室微光,終究又迎來了一個天亮。她起身,洗漱,將衣櫥裏的幾件衣服塞進旅行箱裏。她決定去旅行。一個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也沒有什麼過不去的。依舊是小雨,她來到小店,簡單的收拾了,把窗簾全都放下,然後在門的把手上掛了一塊“歇業”牌子。走的時候,她擡頭那棵梧桐,它依舊高大挺拔,經過幾場春雨的浸潤,更顯得青綠。她笑了笑,再見,梧桐。再見,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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