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季花白散文

那個春天來的很晚，可還是姍姍的來了。清清的小可淙淙地淌過沙地，水中有小魚在穿梭。春水中的魚兒還不習慣岸上的足音，每有人過，便倏地一下竄入泛綠的水草叢中。風梳過柳梢，枝條上便鼓起苞，綻出芽來。他們沿着小河走着，尋找春天。

他說：“爲什麼畢業不留在城裏，而到這個偏僻的小村？”

她答：“本來不想回來的，可考研沒考上，想去男友讀研的城市找份工作，他不同意。還讓我回來參加招聘。沒想到居然考上了，於是就被分到這裏來了。”“你怎麼不常回家看看老婆、孩子？”她接着問。

“孩子太小，和他媽在老家，每天回家也是一個人，只有週末纔可以回老家看孩子。等她休完產假上班了，就要常回去了。”

……

他們邊走邊談。突然，她指着對岸山坡說：“看！那是什麼花？好白！好漂亮！”他擡頭望去，半山坡上一片樹林，枝上滿是白色的花朵，像覆了一層雪，如掛了滿枝霜。在尚未泛綠的大片枯黃、黝黑中，更顯其潔白、美麗。“那是梨花。那山上有一片梨樹，每年春季，當別的植物剛剛泛綠時就會開出美麗的白花。給這小村帶來第一抹春光。”他這樣告訴她。

“我們上去看看吧？！”她望着他。

“好啊！”他踏着河上的搭石跳過小河，回頭望着在搭石上蹣跚的她笑。

上山的小路被村民踩的光滑平整。只有一處有些碎石子，走上去滑滑的。他們在石子路前停下，對望一眼，便向對方伸出手，兩手相牽，向上，走過了石子路，來到梨樹邊。“真好看！”她手拉梨枝輕撫那花苞，細看那盛開的瓣，還把鼻子湊上前，輕嗅。隨手摺下一枝在手中仔細擺弄。“真漂亮！”“有相機拍下多好！”於是他拿出手機對着枝頭、花朵一一拍下。當他把鏡頭對準她時，她笑着躲開。把臉藏到梨花的後面。咯咯的笑聲讓花朵微顫。

下山，石子路。他依然牽着她，可還是滑了一跤，扭了她的腳。她痛的坐在地上哼。他脫掉她的鞋，捧她的腳在懷，輕輕地揉。

梨花落盡前，有空他們就會去看積雪凝霜般的梨花，賞山村的落日晚霞。在同事中，他們走的很近。

他們一起出去逛街，一起洗衣服，一起踢鍵子，一起坐在電腦前看電影……

他心情不好，讓她陪着喝酒，給她講他的'愛情故事。她喝了酒，也向他傾吐愛情的煩惱，他又開導她，安慰她，有時還給她出主意。

她不開心，他會拉了她去逛街、去散步、去遊戲，給她講笑話，逗她開心。

那天的天氣有些冷，她感冒了。他帶她去了小診所。醫生說需要輸液。於是，尖尖的針頭扎進了她細細的血管。他看着那透明的液體一滴滴滴下來，又流入他的身體。他問：“疼嗎？”她搖頭，並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很涼。肯定是液體太涼了，他用雙手焐住，可還是涼。於是他起身倒了一杯熱水，把輸液管纏繞在水杯上。他一手握住水杯，一手握了她的手。輸了三天液，他陪她三天。

有朋友來看他，他請他們去喝酒。喝了好多。回來後，他吐了。她扶着踉蹌的他，輕拍他的背。端清水讓他漱口，又聽說喝糖水可以保護胃，便摸黑去了小商店。沏了糖水，讓他喝下。直到他沉沉睡去，她才休息。

一天，他手機響。是她的信息：“我是一個感性的女孩，你別對我這麼好了。如果有一天我愛上了你，怎麼辦？你該怎樣對待我？怎樣對待你的家庭？”

他沒想過，也不想去想。於是回覆：“傻丫頭，不要亂想了，多傷腦筋呀！這樣不也很好嗎？”

“我才懶的想呢？呵呵。”

……

他們依然一起散步，一起洗衣服，一起喝酒……

一次酒後，她問：“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她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朦朧的醉意，臉也因了酒而有些發紅。他好像想了想後答：“我？是喜歡你吧！”“你不是對我也很好嗎？”他反問。“哦，喜歡不是愛！”她輕輕說，“我也喜歡你！”“嗯，喜歡不是愛！”他嘴裏重複，心裏卻無端想起那句：“喜歡是淡淡的愛，愛是深深的喜歡！”

時光飛逝，她在小村工作一年後調走了。他們沒有分別儀式，甚至沒有話別。他只默默幫她把行李、箱包等裝到車上，看車子絕塵而去。她也只是從車窗探出頭、揮動手。

別後，他們還常聯繫，打電話、發短信、ＱＱ聊天、電子郵件……

春天又來了，草冒出頭，柳綻出芽，小河汩汩的淌，小魚悠悠的遊。他跳過小河，爬上山坡，過石子路，到梨林邊。梨花開得正濃。他手撫花苞，看着那滿樹銀花，眼前又浮現出她的笑臉。於是掏出手機寫下：“春天又到了，梨花好白。在這乍暖還寒的時節，注意加減衣服，別感冒……”還沒寫完，手機響起，信息來了，是她。“梨花開了嗎？好懷念那漫山的白！”

下山，他又回頭留戀那梨花白，腳下一滑，險些跌倒在那段石子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