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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長城非好漢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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熾熱的陽光下,是一望無際的黃土,燒灼着人的眼。四周沒有一棵樹,只有無邊的黃色。在黃色的盡頭,還是黃色——一堵長長的、蜿蜒曲折的、夯土堆砌而成的牆,比我記憶中上世紀七十年代農村的土打院牆略微高一些,還不到兩米。這就是寧夏水洞溝明長城遺址。

不到長城非好漢散文

第一眼看到它,我心中是失落的,實在無法將它和山海關長城高大的雄姿、八達嶺長城的磅礴氣勢相提並論。

乘坐景區電瓶車,一路馳騁在玉帶一樣的黃土中唯一的公路上,南宋愛國詩人陸游的一句詩涌入我的腦際:“千金募戰士,萬里築長城。”據《史記》記載:秦已並天下,乃使蒙恬將三十萬衆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起臨洮,至遼東……

長城的確是無情的,它蹲踞在黃土高原與茫茫戈壁的中間,親眼目睹當年一道假聖旨,讓扶蘇公子橫屍劍下,以死酬國酬父的壯烈;親耳聽到蒙恬將軍仰天長嘆:“臣自知必死而守義者,不敢辱先人之教,以不忘先祖也……”後吞藥自殺。然而,長城一語不發,沉默千年。

此時,我馳騁在炎炎烈日下,蕩不盡心中無比的疼痛。天下誰是好漢?如果驍勇直諫、受將士和百姓愛戴的扶蘇公子不算好漢;繼承祖父、父親的志向,威震匈奴、兢兢業業督造長城、守衛長城的蒙恬將軍不算好漢,我不知世間誰還能稱爲好漢?兩軍陣前命未殞,一紙詔書毀長城。歷史有多少驚人的相似之處,有多少抵禦外辱的愛國好漢喪生在了自己朝廷的輕信中……

我無法考證,眼前的這段長城是不是蒙恬將軍當年帶人修築的,但無論什麼時間,哪個朝代,修築長城的場面是相同的。數以千計的士兵和數以萬計的民夫聚集在這裏,有的推車,有的挑擔,有的揮鍬,還有的夯土成牆。我的耳畔彷彿響起一聲聲勞動號子:“嘿喲!嘿喲!夥伴們哪,加油幹哪!”這號子響徹雲霄。太史公所見到的“蒙恬爲秦所築長城亭障,塹山填谷,通直道……”和我眼前的隘口和烽火臺,又豈是蒙恬或者其他督造者一人之功?無疑,這是千千萬萬的勞動者集體智慧的結晶。此時,電瓶車正好經過路旁的一塊巨石,紅色的七個大字“不到長城非好漢”一下映入我的眼簾。我心中肅然起敬:歷代每一位爲修建長城出過力、流過汗的士兵和民夫,他們都當得起“好漢”的稱號。

我們一行人沿着木質的.扶梯攀上長城,一腳踏在寧夏回族自治區境內,另一腳踩着內蒙古自治區的土地,極目眺望:遠處,六盤山盤亙綿延,如虎踞龍盤;眼前,是擁有柔軟柳枝、滿目良田的河套小江南;身後是長河落日、策馬烽煙的大漠風情。我似乎望見了六盤山頂峯飄揚的紅旗,望見了那個佇立六盤山上,放眼全中國的偉人;望見了正順着六盤山的崎嶇山路大踏步走向吳起鎮的紅軍。“不到長城非好漢”,不,到達長城的紅軍戰士是“革命好漢”,在長征途中犧牲的戰士,更無愧與“革命好漢”的稱號。

翻越長城,眼前是一望無際的毛烏素沙漠,幾個蒙古包就像一朵朵白色的蓮花漂浮在金黃的沙海中。我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選擇騎馬、騎駱駝或者坐犛牛車穿越沙漠,我和幾個同伴選擇了騎駱駝的交通方式。於是,一個駝隊的七匹駱駝齊刷刷地跪在了我們面前。

眼前的龐然大物灰白色的毛,小小的腦袋和龐大的身軀極不相稱,眼睛大卻無神,幾層眼皮裏彷彿是一個渾濁的玻璃體。頸部和腿部的毛由於摩擦而稀少,讓人感覺就像是一片一片的癬,背上還有一個凸起的駝峯。我上下打量着這隻有點醜陋的傢伙,怎麼也沒有跨上鞍韉的勇氣。

趕駱駝的是位近七十歲的老人,矮小而精瘦,嘴巴由於牙齒脫落已經癟下去。“請大家抓好扶手,騎上去,記得任何時候手都不能鬆開前面駝峯上的扶手……”老人用我們勉強聽懂的話強調了注意事項,然後監督我們一個個把心愛的手機裝進了揹包並抓緊了扶手。

“駕——”一聲號令,駱駝慢慢伸直前腿,從地上撐起身體。我瞬間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失去了平衡,緊抓住扶手的手心滿是汗水,只好閉了眼睛聽天順命。人們一片驚呼。

“別怕!抓緊扶手!”老人喊。

駱駝終於站穩了身體,在主人的號令下平穩前行。我慢慢睜開雙眼,只見老人牽着領頭的那匹駱駝,走在隊伍的最前面。

中午熾烈的陽光,茫茫無際的戈壁,徐徐前行的駝隊,這些看起來詩意的畫面,再加上耳畔不斷傳來的“叮叮咚咚”的駝鈴聲,也許會觸發文學家和音樂家的靈感。可我在親身體驗的時候,心中卻有了點悲壯的味道。

閉上眼睛,頭腦中也有一行人馬在沙漠中行進,前面是馬隊,後面是駝隊,這是遼國義成公主和親的隊伍。據《遼史?聖宗本紀三》記載:“統和七年三月,以王子帳耶律襄之女封義成公主,下嫁李繼遷……”當年和親的隊伍,就是穿越我們腳下的這片瀚海,到達西夏國都興慶(今銀川)的。此時,我無法抑制心中的不平,爲那些爲了所謂“國家的穩定與和平”而犧牲自己婚姻的女性。西漢時期的王昭君、唐朝的文成公主和金城公主,以及遼國的除義成公主之外的另兩位公主,還有康熙之女藍齊兒……數不勝數。這些女人,被迫嫁給生活習俗不同、年齡懸殊的異邦國王,有幸者能爲正妻,更多的是做妾。她們遠離故土,用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華換來邊境短暫的安寧。

長城,蹲踞在荒漠,是她們青春的見證。她們想唱長城,泣不成聲;想寫長城,卻不敢觸動心靈深處最軟弱的那根神經。她們,雖一介弱女,卻是人們心中的守疆衛土的“長城好漢”!

“沙棗子開花呀——香天下,塞上江南喲好寧夏……”老人一句嘹亮的高腔,把我從沉思中喚醒。我們都被他原汁原味地演唱迷住了。一曲唱罷,叫好聲響成一片。

“老人家,您唱得這是當地民歌?”同伴中有人問。

“是咧,有名的寧夏《花兒》。”

“真好聽!再來一首!再來一首!”人們七嘴八舌地要求。

“俺寧夏的《花兒》可多咧,一下午也唱不完。”

說着,老人又甩開嗓子給我們唱了一首情歌,大家都忍俊不禁了。

“老人家,我們騎在駱駝上,您步行,不覺得累嗎?”同伴中又有人問。

“累啥?你們問問身下的駱駝累不?做人就要學駱駝咧,不管遇到啥困難,都去面對,你們知道駱駝對付狼的辦法嗎?”

“啥?駱駝還能打敗狼?”我們驚呆了。

“不是打敗,是用計,用自己的體力優勢對付狼。當駱駝遇到狼,先是逃跑。貪婪的狼肯定會追呀,狼在後面追得快,駱駝前面跑得快;狼追得慢,駱駝跑得慢。直到把狼引導沙漠深處,狼筋疲力竭,到底而死……”

望着前面矮小的老人和前面幾匹有點醜陋的駱駝,我忽然覺得他們的形象在我眼中升高,再升高,直至需仰視而見。他和它們,長城南北生活的所有人以及所有生靈,都是我心中的“好漢”。“不到長城非好漢”,只有到過長城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好漢”二字包含的廣泛而深刻涵義。

誰說長城無情,蹲踞荒山癖嶺,它卻是歷史的見證。唱一曲《長城謠》,多少人淚水盈盈;寫一幅“不到長城非好漢”,更是滿懷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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