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幺女一世情散文

靜秋，快叫乾爹，他給你買花衣裳。不叫的話，花衣裳不給買，今天他兜裏的糖也不給你吃。媽媽在旁邊催促，人家就是害羞啦，聽爹媽講，媽媽生我剛滿月，當時父親一句話——大兄弟，我前面幾個孩子夭折了。現在生了三個兒子，才得這個女兒，把她給你們，跟着你家的女兒長行不？他就認了我做“乾女兒”，但是，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可能是在襁褓見的吧？要不，自己怎麼會沒有印象呢？陌生到不敢看他一眼。沒叫，他好像不介意，反而叫起了“幺女”“幺女”，聲音很暖心。害羞的我，使勁往媽媽背後躲。

其實，哪有小孩不喜歡花衣裳跟糖果的，只是因爲農家女孩的天空太小，我的幼年如同井底之蛙——停留在方圓幾裏以內。四十公里的路有多長？沒有營運車輛，父親一直用腳步去丈量。帶我去一次，父親就把我從起點背到終點，再從終點馱回家。後來，我漸漸長大，父親卻在天天變老，再也馱不動了！

十二歲那年秋天，放學雨停，我穿着一雙雨靴，在家的附近放牛，來人放信（通知）說，乾爹走了，葬禮定在三天后，希望我去奔喪。回家後，父母協商，我去了！一是要上學，最主要原因是：路程太遠，往返步行要耽擱五天。沒出過遠門的我，路上走不了，沒人馱背得動。坐車，捨不得錢。營運車逢趕集纔有。

小學畢業，暑假時間長，父親帶我去幹爹家，買了一條豬蹄膀、香、紙、燭和鞭炮。這次，我沒要父親背，他根本背不動，走累了，歇歇腳再走，只是父親肩上的擔子我分擔不了。走走停停，到乾爹家已經下午了。乾媽在家，我們在堂屋燃起香燭，燒了紙錢，父親讓我磕頭叫“媽媽”，動作有些靦腆，心裏知道這是“禮貌”，雙膝着地叫了一聲“媽媽”。乾媽雙手拉我起來，說了一句吉利話：乖，易長成人哈！接着，父親替我放了鞭炮。

膜拜完畢，乾媽開始做飯，父親跟她拉家常，我坐在旁邊靜靜地聽。過來一會兒，我突然感覺不舒服：頭暈想吐，開始我忍着沒說，忍着忍着“呃呃”！真的吐了。

“老頭子，你這小氣包，閨女大老遠來，吃了飯去了你墳前不行嗎？這樣逗她。他，生前喜歡逗小孩，最喜歡你這個小閨女。”乾媽一邊唸叨，一邊去堂屋燒紙。

是啊！自己最喜歡的“幺女”，沒叫過他一聲“爹”，生前沒來家裏拜訪過，小時候走不動，大人背不起，也情有可原。今天，來到家裏居然不理我，幺女心裏還有我嗎？

乾媽燒紙許願出了口，我休息一會兒，真的.好了！我叫上父親：“爹，我們走，去幹爹的墳前。”

乾爹，您在天堂還好嗎？在我的記憶中，您我只有一面之緣，當時沒有叫您，也沒敢擡頭一看，那時我不懂事，只因爲我沒敢擡頭看您一眼，至今都不知道您的容顏，生命中錯過一次，就永遠遺憾！請放心，您一直在我的心裏面，一聲“幺女”，一世情緣，請您地下長眠。時光荏苒，催老容顏，生命中第一個叫我“幺女”的人，永遠那麼溫暖！

乾爹，我父親走在四年前，生前您們是好兄弟，現在有沒有相互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