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案中心高二教案

第7課《我的第一個師父》課文原文

本文已影響 2.18W人 

“師父你怎麼哭了?”我疑惑的問。

第7課《我的第一個師父》課文原文

“我覺得在快意中要哭出來,這大概是我死後第一次的哭。”師父長長地吸了一口煙,快燒到食指時他叫我再買包煙。

師父是個很奇怪的人,他嗜煙如命,嗜書如命。他整天躺在搖椅上看書抽菸。什麼“四書”“五經”《史記》《左傳》《三國志》《雙城記》《天演論》《戰爭與和平》《復活》《安娜卡列尼娜》……我只管洗筆磨墨,師父從一疊信裏撿出一封就看,有時煙燒到手指他也不知道。晚上點着紙罩油燈趴在桌上寫,他從來不讓我看他寫,只叫我背完《詩經》去睡覺。然而,師父師孃從不在一起睡,也許是師父忘卻了罷。有時師父突然站起來,怒目窗外,大吼道:“無恥的暴徒,悲哀的該殺戮!!!”他手裏的煙早成粉末狀了。夜裏睡不着,想起師父今天的話還是沒搞懂,師父經常說些我不懂的話,這樣一想反倒睡着了。

師父家的後園,可以看到兩棵樹,一棵是棗樹,另一棵也是棗樹。秋天我爬上去打棗子吃,師父不讓說是留給需要的人,我看到有幾個乞丐來打棗子,就不再問了。我望着棗子,覺得比師父看的書少一點,滿足的抄書去了。

“師父你怎麼做起小說來了?”我一邊收拾桌上的稿紙一邊小心地問。

他沉默一會突然說,“在中國,小說不算文學,做小說的也決不能稱爲文學家,所以並沒有人想在這一條道路上出世,我也並沒有要將小說擡進‘文苑’裏的意思,不過想利用它的力量,來改良社會罷了。”

“什麼是小說,寫這個就要看那麼多書嗎?”

“恩。”看來師父不願回答我的問題。後來師父又極簡省的說:“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你要在路上走的快走的好,就必須有足夠的體力。”

“師父我跟着你走!”

“你?!……哦……好!!不過你要先把我那些書看完。”“知道啦!”我快活的說。

我開始看師父的書,一本接着一本,可是當我看完一本時,卻發現比原來又多了幾本。“這書是哪來的?”我心裏納悶。師父有空就給我講故事,阿Q畫不圓一個圈還想和吳媽睏覺;華老栓買到“藥”卻醫不好兒子的病;還有孔乙己祥林嫂高老夫子和社戲。師父領我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他對我說這裏曾經屬於他,現在不屬於他屬於你了。我問爲什麼。師父指着地上的草說:“野草,根本不深,花葉不美,然而吸取露吸取水,各各奪取它的生存。”我還是聽不懂師父的話,他總是那麼深沉,倘使他一開口,就讓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

在舊曆年的前夜,師父接待了一位老朋友劉半農,先前我不曾見過,而這次他的來,也有幾分曲折。他們談了很久我卻一句都沒聽見。後來聽說劉半農死了,師父很傷心還寫了點東西紀念他,我不明白師父爲什麼總爲別人寫紀念,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師父寫到苦痛處就不停的吸菸,他吐出的煙霧好像他心理的愁,縈繞在上空,久久不散。

突然有一天,師父還沒起牀,師母叫我趕快起來見師父。師父仍舊躺着,卻一動不動。

“叫呀,你師父要斷氣了。快叫呀!”師母說。

“師父!師父!”我就叫起來。

“大聲!他聽不見。還不快叫?!”

“師父!!!師父!!!”

他已經平靜下去的臉,忽然緊張了,將眼微微一睜,彷彿有一些苦痛。

“叫呀!快叫呀!”他催促我。

“師父!!!”我哭着大喊。

“…夜……正……長,……路…也…正……長……”他低低地說,有較急的喘氣,最後終於平靜下去了。

師母說師父留給我一個大箱子,我打開來看,裏面全是紙和書,盡是師父寫的,最上面還有一封未開啓的信:

“徒兒,叛逆的猛士出於人間;他屹立着,洞見一切已改和現有的廢墟和荒墳,記得一切深廣和久遠的苦痛,正視一切重迭淤積的凝血,深知一切已死,方生,將生和未生,也看透了造化的把戲。拿起你的筆,完成我未完成的事業,喚起國民的覺醒以及愚昧的民衆,你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爲孺子牛’。要人類受正當的幸福,要除去虛僞的臉譜,要除去世上害人害己的昏迷和強暴。然而,這條路上到處都是黑暗,所以我給你留下一點東西,望學以至用。子君,我一生愧對於你,只留給你一篇《傷逝》,表達我的悔恨和悲哀。”

我慌忙看箱子,裏面盡是《吶喊》《彷徨》《故事新編》《朝花夕拾》散文集一部《野草》雜文集十六部……

…………

刺耳的鈴聲把我從夢裏托出來,猛然恍悟師父的遺願,揩去眼角殘存的淚,捧起師父的書默默讀起來。

猜你喜歡

熱點閱讀

最新文章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