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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照愛國中國歷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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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王朝經過167年“清明上河圖”式的和平繁榮之後,天降煞星,北方崛起了一個遊牧民族。金人一錘砸爛了都城汴京(開封)的瓊樓玉苑,還掠走了徽、欽二帝,趙宋王朝於公元1127年匆匆南逃,開始了中國歷史上國家民族極屈辱的一頁。李清照在山東青州的愛巢也樹倒窩散,一家人開始過漂泊無定的生活。南渡第二年,趙明誠被任爲京城建康的知府,不想就在這時發生了一件國恥又蒙家羞的事。一天深夜,城裏發生叛亂,身爲地方長官的趙明誠不是身先士卒指揮戡亂,而是偷偷用繩子縋城逃走。事定之後,他被朝廷撤職。李清照這個柔弱女子,在這件事上卻表現出大節大義,很爲丈夫臨陣脫逃而羞愧。趙被撤職後夫婦二人繼續沿長江而上向江西方向流亡,一路難免有點彆扭,略失往昔的魚水之和。當行至烏江鎮時,李清照得知這就是當年項羽兵敗自刎之處,不覺心潮起伏,面對浩浩江面,吟下了這首千古絕唱:

李清照愛國中國歷史故事

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

丈夫在其身後聽着這一字一句的金石之聲,面有愧色,心中泛起深深的自責。1129年8月,丈夫趙明誠剛去世,9月就有金兵南犯。李清照帶着沉重的書籍文物開始逃難。她基本上是追隨着皇上逃亡的路線,國君是國家的代表啊。但是這個可憐可恨的高宗趙構並沒有這個覺悟,他不代表國家,就代表他自己的那條小命。他從建康出逃,經越州、明州、奉化、寧海、台州,一路逃下去,一直飄泊到海上,又過海到溫州。李清照一孤寡婦人眼巴巴地追尋着國君遠去的方向,自己僱船、求人、投親靠友,帶着她和趙明誠一生蒐集的書籍文物,這樣苦苦地堅持着。趙明誠生前有託,這些文物是捨命也不能丟的,而且《金石錄》也還沒有出版,這是她一生的精神寄託。她還有一個想法就是這些文物在戰火中靠她個人實在難以保全,希望追上去送給朝廷,但是她始終沒能追上皇帝。她在當年11月流浪到衢州,第二年3月又到越州。這期間,她寄存在洪州的兩萬卷書、兩千卷金石拓片又被南侵的金兵焚掠一空。而到越州時隨身帶着的五大箱文物又被賊人破牆盜走。

1130年11月,皇上看到身後跟隨的人太多不利逃跑,乾脆就下令遣散百官。李清照望着龍旗龍舟消失在茫茫大海中,就更感到無限的失望。就按封建社會的觀念,國家者國土、國君、百姓。今國土讓人家佔去一半,國君讓人家攆得抱頭鼠竄,百姓四處流離。國已不國,君已不君,她這個無處立身的亡國之民怎麼能不犯大愁呢?李清照的身心在歷史的油鍋裏忍受着痛苦的煎熬。

大約是在避難溫州時,她寫下這首《添字採桑子》:

窗前誰種芭蕉樹?陰滿中庭。陰滿中庭,葉葉心心舒捲有餘情。傷心枕上三更雨,

點滴霖霪。點滴霖霪,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

“北人”是什麼樣人呢?就是流浪之人,是亡國之民,李清照正是這其中的一個。中國歷史上的異族入侵多是由北而南,所以“北人”逃難就成了一種歷史現象,也成了一種文學現象。“愁損北人不慣起來聽”,我們聽到了什麼呢?聽到了祖逖中流擊水的呼喊,聽到了陸游“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一年”的嘆息,聽到了辛棄疾“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的無奈,更又彷彿聽到了“我的家在松花江上”那悲涼的歌聲。1134年,金人又一次南侵,趙構又棄都再逃。李清照第二次流亡到了金華。國運維艱,愁壓心頭。有人請她去遊附近的雙溪名勝,她長嘆一聲,無心出遊:

風住塵香花已盡,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雙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只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李清照在流亡途中行無定所,國家支離破碎,到處物是人非,這愁就是一條船也載不動啊。這使我們想起杜甫在逃難中的詩句“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李清照這時的愁早已不是“一種相思,兩處閒愁”的家愁、情愁,現在國已破,家已亡,就是真有舊愁,想覓也難尋了。她這時是《詩經》的《黍離》之愁,是辛棄疾“而今識盡愁滋味”的愁,是國家民族的大愁,她是在替天發愁啊。

李清照是恪守“詩言志,歌永言”古訓的。她在詞中所歌唱的主要是一種情緒,而在詩中直抒的纔是自己的胸懷、志向、好惡。因爲她的詞名太甚,所以人們大多隻看到她愁緒滿懷的一面。我們如果參讀她的詩文,就能更好地理解她的詞背後所蘊含的苦悶、掙扎和追求,就知道她到底愁爲哪般了。

1133年高宗忽然想起應派人到金國去探視一下徽、欽二帝,順便打探有無求和的可能。但聽說要入虎狼之域,一時朝中無人敢應命。大臣韓肖胄見狀自報奮勇,願冒險一去。李清照日夜關心國事,聞此十分激動,滿腹愁緒頓然化作希望與豪情,便作了一首長詩相贈。她在序中說:“有易安室者,父祖皆出韓公門下,今家世淪替,子姓寒微,不敢望公之車塵。又貧病,但神明未衰弱。見此大號令,不能忘言,作古、律詩各一章,以寄區區之意。”

她是一個貧病交加、身心憔悴、獨身寡居的婦道人家,卻還這樣關心國事。不用說,她在朝中沒有地位,就是在社會上也輪不到她來議論這些事啊。但是她站了出來,大聲歌頌韓肖胄此舉的凜然大義:“願奉天地靈,願奉宗廟威。徑持紫泥詔,直入黃龍城。”“脫衣已被漢恩暖,離歌不道易水寒。”她願以一個民間寡婦的身份臨別贈幾句話:“閭閻嫠婦亦何如,瀝血投書幹記室”,“不乞隋珠與和璧,只乞鄉關新信息”,“子孫南渡今幾年,飄零遂與流人伍。欲將血淚寄山河,去灑東山一抔土。”

浙江金華因南北朝時沈約曾題《八詠詩》而得名的一座名樓。李避難於此,登樓遙望這殘存的南國半璧江山,不禁臨風感慨:

千古風流八詠樓,江山留與後人愁。水通南國三千里,氣壓江城十四州。《題八詠樓》

我們單看這詩的氣勢,這哪裏像一個流浪中的女子所寫啊。倒像一個急待收復失地的將軍或一個憂國傷時的臣子。那一年我到金華特地去憑弔這座名樓。時日推移,樓已被後起的民房擁擠在一處深巷裏,但亦然鶴立雞羣,風骨不減當年。一位看樓的老人也是個李清照迷,他向我講了幾個李清照故事的民間版本,又拿出幾頁新蒐集的手抄的李詞送給我。我仰望危樓,俯察巷陌,深感詞人英魂不去,長在人間。李清照在金華避難期間,還寫了一篇《打馬賦》。“打馬”本是當時的一種遊戲,李卻借題發揮在文中大量引用歷史上名臣良將的典故,狀寫金戈鐵馬,揮師疆場的氣勢,譴責宋室的無能。文末直抒自己烈士暮年的壯志:

“木蘭橫戈好女子,老矣不復志千里。但願相將過淮水!”

從這些詩文中可以看見,她真是“位卑不敢忘憂國”,何等地心憂天下,心憂國家啊。

“但願相將過淮水”,這使我們想起祖遜聞雞起舞,想起北宋抗金名臣宗澤病危之時仍擁被而坐大喊:過河!這是一個女詩人,一個“閭閻嫠婦”發出的呼喊啊!與她早期的閒愁閒悲真是相差十萬八千里。這愁中又多了多少政治之憂,民族之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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