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歌賦古詩

白居易古詩鑑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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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字樂天,號香山居士,又號醉吟先生,祖籍太原,到其曾祖父時遷居下邽,生於河南新鄭。一起來看看白居易古詩鑑賞,僅供大家參考!謝謝!

白居易古詩鑑賞

唐朝

白居易

朝真暮僞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

譯文:

白日真假黑夜誰去分辨,從古到今的事無盡無休。

只喜臧生能騙過聖人,又怎知甯子識破了裝傻的。

螢火蟲有光非真的火光,荷葉上的露水雖圓豈是真珠?

不要燒柴去照亮車馬,可憐的光彩有甚麼不同呢?

鑑賞:

予出佐潯陽,未屆所任,舟中多暇,江上獨吟,因綴五篇,以續其意耳。”據序文可知,這是公元815年(唐憲宗元和十年)詩人被貶赴江州途中所作。當年六月,詩人因上疏急請追捕刺殺宰相武元衡的兇手,遭當權者忌恨,被貶爲江州司馬。詩題“放言”,就是無所顧忌,暢所欲言。組詩就社會人生的真僞、禍福、貴賤、貧富、生死諸問題縱抒作者的己見,宣泄了對當時朝政的不滿和對作者自身遭遇的忿忿不平。此詩爲第一首,放言政治上的辨僞——略同於近世所謂識別“兩面派”的問題。

“朝真暮僞何人辨,古往今來底事無。”底事,何事,指的是朝真暮僞的事。首聯單刀直入地發問:“早晨還裝得儼乎其然,到晚上卻揭穿了是假的,古往今來,什麼樣的怪事沒出現過?可有誰預先識破呢?”開頭兩句以反問的句式概括指出:作僞者古今皆有,人莫能辨。

“但愛臧生能詐聖,可知寧子解佯愚。”頷聯兩句都是用典。臧生,即春秋時的臧武仲,當時的人稱他爲聖人,孔子卻一針見血地斥之爲憑實力要挾君主的奸詐之徒。寧子,即甯武子,孔子十分稱道他在亂世中大智若愚的韜晦本領。臧生奸而詐聖,寧子智而佯愚,表面上的作僞差不多,但性質不同。然而可悲的是,世人只愛臧武仲式的假聖人,卻不曉得世間還有甯武子那樣的高賢。

“草螢有耀終非火,荷露雖團豈是珠。”頸聯兩句都是比喻,意思是:“草叢間的螢蟲,雖有光亮,可它終究不是火;荷葉上的露水,雖呈球狀,難道那就是珍珠嗎?”然而,它們偏能以閃光、晶瑩的外觀炫人,人們又往往爲假象所矇蔽。

“不取燔柴兼照乘,可憐光彩亦何殊。”尾聯緊承頸聯螢火露珠的比喻,明示辨僞的方法。燔柴,語出《禮記·祭法》:“燔柴於泰壇。”這裏用作名詞,意爲大火。照乘,指明珠。這兩句是說:“倘不取燔柴大火和照乘明珠來作比較,又何從判定草螢非火,荷露非珠呢?”這就相當於諺語所說的:“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詩人提出對比是辨僞的重要方法。當然,如果昏暗到連燔柴之火、照乘之珠都茫然不識,比照也就失掉了依據。所以,最後詩人才有“不取”、“可憐”的感嘆。

這首詩,通篇議論說理,卻不使讀者感到乏味。詩人藉助形象,運用比喻,闡明哲理,把抽象的議論,表現爲具體的藝術形象了。而且八句四聯之中,五次出現反問句,似疑實斷,以問爲答,不僅具有咄咄逼人的氣勢,而且充滿咄咄怪事的感嘆。從頭至尾,“何人”、“底事”、“但愛”、 “可知”、 “終非”、 “豈是”、 “不取”、 “何殊”,連珠式的運用疑問、反詰、限制、否定等字眼,起伏跌宕,通篇跳蕩着不可遏制的激情,給讀者以骨鯁在喉、一吐爲快的感覺。詩人的冤案是由於直言取禍,他的辨僞之說並非泛泛而發的宏論,而是對當時黑暗政治的鍼砭,是爲抒發內心憂憤而做的《離騷》式的吶喊。

楊柳枝詞

一樹春風千萬枝,嫩於金色軟於絲。

永豐西角荒園裏,盡日無人屬阿誰?

鑑賞

作爲唐代最多產的詩人,白居易一生寫了許多的詩歌來描寫自然景物,並時時刻刻陶醉於大自然隨處可見的多樣景緻中,從中感受生活的美好和陶冶個人的藝術情趣。下面以他描寫春夏秋冬四季景色的幾首小詩爲例,體會一下,大詩人是怎樣用一種藝術家的眼光來看待和欣賞大自然的。

我們先看《楊柳枝詞》:“一樹春風千萬枝,嫩於金色軟於絲。永豐西角荒園裏,盡日無人屬阿誰?”楊柳枝是唐代教坊的曲名,歌詞的形式是七言絕句,此題專門是詠楊柳的。這首詩前兩句寫春風盪漾時楊柳枝條的婀娜多姿,妖嬈可愛,後兩句是詠物抒懷,感慨唏噓。一年之際在於春,在大好春光來臨之際,最先向世界宣佈春姑娘的`來臨的非柳樹莫屬,所以,大凡詩人詠春之作,總少不了柳樹的身影,而柳樹給人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它那報春的枝條。第一句是特寫:“一樹春風千萬枝”,詩人只寫了一棵柳樹,不過是一棵樹長着千萬條柳枝的樹。由於春風拂動的關係,由靜態的“一樹”搖身一變,成了“千萬枝”,這兩者在變換之間產生了一種奇妙的視覺效果,即雖然看上去原本只是一棵樹,但是樹上數不清的枝條卻被春風那雙無形的手一一掀動起來,迎風飄動,給人一種生機勃勃、氣象萬千的感覺。第二句更加細緻地對這棵柳樹上的枝條進行精心的描畫,春風不但拂動了柳枝,而且吹髮了新芽,那滿樹千條的柳枝上,於是綻出了數不清的嫩葉,遠遠望去,一片嫩黃,而細長的柳枝早已不再像嚴冬時的那般僵直,而變得柔軟異常,隨着和煦的微風,時起時落,時高時低,在詩人眼裏,簡直像絲絛般的嫵媚柔順。如果我們嘗試着按照白居易的思路,暢想一下他所展示的景象,一棵尋常的柳樹,在春天的召喚下,煥發了勃勃的生機,萬千枝條上,吐露出嬌嫩的新芽,以它的金黃,以它的柔軟,向世人展示着生命的美好,歌唱着春天的到來,白居易不僅僅是在寫柳樹,而是在呼喚春天,歌唱生命,所以他能寫得這樣生機盎然,難怪《唐宋詩醇》要說此詩是“風致翩翩”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作者接下來沒有繼續春的禮讚,而是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爲這株柳樹鳴起不平來了,“永豐西角荒園裏,盡日無人屬阿誰?”永豐坊爲唐代東都洛陽坊里名。想不到的是,這樣一株充滿生命力的柳樹,卻長在一種荒涼冷落的環境中,“西角”,在西邊一個背陰的角落裏,“荒園”,生在一個荒廢的庭院裏,那麼哪怕你再婀娜多姿,風情萬種,又能有誰來賞識,有誰來關注呢?白居易在詩中營造出這樣前後強烈的反差,其用意何在呢?是僅僅在爲這株茂盛的柳樹因生不逢地,而在大好春光之中獨自寂寞,無人賞識而深深惋惜呢,還是借物言志,另有所指呢?這歷來引起過不少猜測與推理。有人認爲,白居易在這首詩中所表達的對柳樹的痛惜之情,實際上是一種對當時政治黑暗腐敗、人才被壓抑埋沒的深沉感慨;更有甚者,還有人以爲,這是白居易在自己年老力衰時,爲他身邊的那些豐華正茂的歌妓們有感而發的,據唐孟《本事詩》記載:“白尚書(白居易曾任刑部尚書)姬人樊素善歌,妓人小蠻善舞,嘗爲詩曰:‘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年既高邁,則小蠻方豐豔,因爲楊柳之詞(即此篇《楊柳枝詞》)以託意。”不管怎麼說,這首小詩在社會上引起了很大的反響,到底是爲了政治還是爲了身邊的紅顏而發,今天似乎也難下定論,但是,這首詩後來造成的影響,的確是作者本人當初自己也不曾想到的。

關於這首詩,當時的河南尹盧貞有一首和詩,並寫了題序:“永豐坊西南角園中,有垂柳一株,柔條極茂,白尚書曾賦詩,傳入樂府,流遍京師。近有詔旨,取兩枝植于禁苑。乃知一顧增十倍之價,非虛言也。”白居易於唐武宗會昌二年(公元842年)以刑部尚書致仕後寓居洛陽,直至會昌六年逝世。而盧貞任河南尹在會昌四年,治所就在洛陽。所以,白居易寫這首詩大約在會昌三年到五年之間,當時他已經年過古稀了。一首題詠柳樹的閒適之作,會驚動最高統治者,在今天看來也許是不可思議的,但是,從中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感受到唐代那種開放的社會環境,以及白居易本人在文壇上的巨大影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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