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韻迷濛,迴旋山藥重生散文

懷着愉悅的心情，在這旭日東昇的清晨時分，我來到了樓頂園區，準備開挖土層採收山藥。只是當手中的鏟子挖開泥土之後，一股失望落寞的感覺，卻瞬即在心底升起，並隨着那冬季的冷鋒低溫，不斷地擴散、瀰漫……

走過歲月更迭的歷史足跡，書寫四季幻化的大地風情。樓頂，這塊我家特有的植物生長地方，幾乎成了我在閒暇之餘的最佳去處。它延續着從農村鄉下到都市郊區的土地情懷，也綿延着從午夜縈迴到綠意潑灑的植栽心境，處處點妝出一位農家子弟，那番企求親近大自然的夢想奢望。

一次的樓房改建，讓樓頂菜圃因緣誕生；幾度的強臺過境，讓絲瓜瓜棚起起落落。世事幻化，生機無常，在這棚起棚落、棚落棚起的變易輪迴歷程中，總是伴隨着一種不可思議的因緣境界，意外取得所需的新材舊木，並且於東拼西湊的思維建構之下，重新規畫重行搭蓋起另一座的瓜棚。

九月中旬，莫蘭蒂颱風於中秋節前夕侵襲臺灣，強風豪雨肆虐，樹倒房塌，大地滿目瘡痍。我家樓頂的園圃區域，棚架傾斜，綠韻遠離，真是慘不忍睹。棚下綠色落葉遍地，棚上殘存葉片破碎，原本重巒迭嶂式的榮景已不再，僅剩下空蕩蕩的藤蔓任意穿梭，孤伶伶的枝條隨風搖曳。這般景象，此番心境，真可用“欲哭無淚”四個字來形容了。

拿着剪刀，清理碎葉，期待雨過天青，再創災後奇蹟。只是，不知究竟是什麼原因，竟然事與願違，整個的藤蔓植物，包含絲瓜、冬瓜和山藥，大約都在幾天之內，便逐漸由綠變黃，最後竟然全數乾枯了。雖然，部分的絲瓜藤蔓，意外起死回生，另行抽出新芽嫩葉，展開生命發展的第二樂章。但是，藤蔓較細的.山藥，可就沒有像絲瓜這般的幸運了。

懷着無限希望的憧憬，彩繪往日採收的圖景，一幅秋收冬藏的溫馨山藥景緻，就在腦海中逐漸擘畫潤色完成。備妥大澡盆，拿起小鏟子，小心翼翼地挖掘土層，避免碰傷了埋在土裏的山藥塊根。因爲我一直認爲，雖然外面的藤蔓早已枯乾，但是蘊藏於土裏的山藥，理應也會和往年一樣，已經發育完成可以採收了，頂多僅是體型小一些而已。

只是根本沒有想到，當我開始從北側挖開土層，準備欣喜迎接大型山藥出土之際，卻發現裏頭竟然完全沒有任何山藥的蹤跡，一顆原本雀躍的心，瞬間深沉墜落了下來。此一意外場景，着實讓我頗感納悶，因爲在我的印象記憶裏，當初在仲春三月上旬播下山藥種子時，這個區域是特地挑選比較大顆的，而且它們在發芽之後，也一直生長得特別好，藤蔓勃發、葉片碩大。

懷着疑惑的心情繼續挖掘，在四、五十公分的寬度過後，一粒小小的山藥種子，突然出現於翻鬆的泥土上頭。這顆小小的山藥，就如同當初我在春天時所播下的山藥種子一樣，根本沒有任何一絲一毫長大的跡象。以後挖掘的結果，也和這顆山藥的情況類似，而這樣的事實結果，不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也簡直讓我有些迷惘了。

然而，透過這些事實的呈現，卻也讓我對於山藥塊根的成長，有了一番新的領悟與瞭解。原來在九月仲秋時節，山藥的塊根是尚未開始發展的，必得等待秋涼過後的“霜降”時分，基於繁衍下一代的需求，山藥的塊根纔會快速膨大。此種生機發展的模式，倒也和同屬於塊根作物的甘藷，有着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如何延續着山藥的發展時期，讓其妥適地度過秋天的颱風季節，將是未來所必須面對的嚴肅課題。

不過，凡事總得往好處想，就在這一連串的失望之後，我突然心有所悟地轉了一個心念思維：雖然今年無法享受到山藥的美味，但至少我還能擁有一些山藥種子，可供明年春天再度播種之用。真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終究天無絕人之路，我不禁啞然失笑。只是我依然不明白，這些橫跨夏秋兩季，一直蓬勃發展的山藥家族，爲何會在一夕之間全數煙消雲滅？

面向此一生命起伏的無常幻化，感受那份緣起緣滅的人生波折，這倒讓我想起了“大愛劇場”《蘇足》的片頭曲〈重生〉，那番寓有深層意境的歌詞來――

“……眼前紅塵揚起，躲不開，躲不開；就算轉身離去，免不了一身塵埃。回首繁華褪去，已不在，已不再；任憑苦苦追求，逝去的，何曾重來？”

注視着眼前二十多顆的山藥種子，對照於《蘇足》連續劇的副標題――〈從塵埃中重生〉，我確信明年這些山藥種子，必將會在這一片的塵埃泥土之中，繼續繁衍、再度重生！

翹首西望，攬勝落日餘暉；面朝東方，揮灑晨曦天光。落日晨曦，潮落潮起，《蘇足》影片映象人間，〈重生〉歌曲餘音裊繞――“一生恩怨，感謝相遇的瞬間；餘生平凡，感謝重生的那天”……